那个叫人气急的齐恬,旁人看着她是睡着了,她却知道自己并没有睡着。她甚至知道有人进过这个屋子,只是她这种“知道”,好像不经过脑子似的,就那么纯然的“知道”。
又说她一路用心诀模拟着那些法诀,虽没有真的打出来,不算太耗费灵力,可毕竟也要消耗一些灵力的。那豆芽灵力如今只在用神灵法的时候能使唤得动,至于旁的什么法诀心诀的,只能用上自己引灵而来的那点灵力。虽可避难,这灵力不厚总是个大隐患。
再说心诀持续拆算不停,她渐渐发现了那些看似毫无规律可言的丹诀中的规律,实则都是天地八变的变形,而之所以炼程变化大,是因为起始定鼎诀之后,并不是按着固定的顺序走的,而是继续根据时气与丹诀的生克来变动,再加上中间那些“精炼诀”,才变得“变化多端”、“无从记忆”了。
她有天地八变为底,就相当于已经有了树干,便按着变化一一开捋其枝叶,中间许多不通或重复处,因她用心诀可拆解推算那些丹诀的变形来历,只多算它个七八十来回的,总能找到定根。
这事儿说起来容易,要是个寻常人寻常时候来做,事儿不繁,心只怕要烦死。这一圈圈转的,或者大半日不得进展,或者算一个错算一个又错,错个三四回就该撂挑子了。
只她现在全在心诀上,人就如个机器一般,好似天下只这眼前一事可做,只这一路可走,如何循环往复,她只照着定则挨个分解比对过去,心里安静得好似根本没有这个心一般,——这事儿,反倒好做了。
可苦了那些等她“醒”过来的人了,转眼已过了七天,这位还在那里挺尸,要不是一再派人去看了,他们都要担心这人是不是直接梦里睡死过去了。
若是旁的事儿,还有许多可以叫她开口的法子。只是此番要偷人秘法,这里谁不知道法比命值钱?除了这幻境引她自说,实在没有别的更好的手段了,偏这异界人实在各色,能睡过去不说,还忒能睡了,直叫人看了心里起急。
这时候齐恬也到了一个极限,——她的灵力在心诀上磨完了。这心诀解算不用真的打法诀,不算太耗灵力,那也经不住她一刻不停地盘算,这眼看就要“力尽”,偏偏她又“醒”不过来。
自第六日上把一整盘的生灵丹丹诀都对齐了,她就不自觉地进入了一种更深的状态,明明是躺着的,自觉却好似坐着,明明闭着眼睛也没有散开神识,却好像周围的东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在这样的“识”中,没有神识所见的幻境,没有四四方方的屋子,倒是能“清晰”看到进出此间的“门”,却是一团缠绕流转的细细光团。齐恬本能地知道那该是一个法阵,只是她这“知道”,好像也不是在她自己的脑子里似的。
灵力将尽又无能为力,眼见着心诀不能再运转,或者就能真的应了那些人的愿望,——“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