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说着顿了顿,唇角笑意突然深了,眼底染上几分算计,视线平移到景问筠还搭在箬竹肩膀的手。
“何况,景道长总该顾及一下。倘若本座不高兴了,会不会一怒之下将姐姐天地二魂的魂阳,毁掉。”
她掌心托出一盏凝魂灯,透过玲珑灯面,能看见灯芯中有两缕白烟漂浮缠绕着。
箬竹清晰辨别出那是两缕魂阳,她的魂阳。
她感觉到景问筠搂着她的手,在肩侧轻轻拍了两下,像是安抚,似在同她诉说“别怕”。
景问筠这只手是温柔的,另一只执剑的手却恰恰相反,在花青拿出东西的瞬间,潺潺灵力注入长剑,手背青筋暴起。他情绪波荡了,内息有些不稳。
只是没人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因为仅仅在眨眼的刹那,景问筠已经穿过合欢宗各女修,闪现到了花青身后,把灵剑架在她的脖子上。那处皮肤裸露,骤然贴上冰冷剑面,被激起点点小疙瘩。
景问筠的剑刃往下一压,划破细白皮肤,渗出殷红血珠。他从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他只知降妖卫道。
“合欢宗行歪门邪道,为修真界所不耻。”景问筠道,“吾今日便要为仙门百家除害,将合欢宗条条罪行公之于众。宗主大可以试试,吾究竟能否讨到便宜。”
闻言,花青笑声更欢了,带了几分甜腻魅色,连树上鸟儿都应和着她的笑,叽喳歌唱起来。
她仿佛感觉不到脖颈伤口疼痛般,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凝魂灯。尖长指甲在灯面敲了两下,发出宛如茶盏落地碎了瓷片的细响,有恃无恐笑道:
“景道长若想试,不妨就比比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本座打碎这盏凝魂灯的速度快。”
物如其名,凝魂灯的用处正是凝聚魂魄之用。一旦灯盏被打碎,原本储藏在里头的魂阳,顷刻间便会散开,成了常言道的魂飞魄散,饶是大罗神仙现世,也无法将散了的魂阳再凝聚。
花青这话的意思旨在告诉景问筠,动真格的自然可以,至于代价……不是她死,就是箬竹死。
或是,同归于尽。
得付得起才是。
景问筠的剑又往下压了两分,花青脖颈的血珠连成线,不住向下流。
他像是对花青的话恍若未闻,秉持着无情道的信条,为了捍卫正道,可适当取舍。
无辜之人的牺牲在所难免,尽力,却不必强求。
他如今的态度便像极了这般,殊不知,景问筠的灵剑不退反进,并非因为他不在意箬竹的魂,而是因为……
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