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竹愣怔一瞬,再定睛看,所见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哪有什么笑。
“你不是说,就此别过,不来找人的嘛?”箬竹赌气问。
景问筠朝她伸出手:“我来拿回我的三清法镜。”
箬竹紧握着三清镜的手掌心,因方才受惊吓而渗出涔涔冷汗,欲盖弥彰地捏住衣袖蹭了几下,才把法镜递出。
她本以为按照景问筠的性子,拿了东西必然扭头就走,半个眼神都不会多分给她,孰料景问筠道:“走吧。”
箬竹迷茫眨了眨眼:“走去哪里?”
“你不是要找花青吗?”景问筠神色淡然,“那个方向,不走便罢了。”
箬竹反应半瞬,连忙跟上景问筠的步伐:“走!怎么不走!”
月黑风高,让她独自走夜路,难免是有些怕的,毕竟如今仙力微薄,真遇上棘手的鬼怪,箬竹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自行对付得过。而今身边多个景问筠,她自然求之不得。
不过景问筠突然改变主意,同她来找花青的动机,就很值得推敲了。
箬竹将此归结为:口是心非,口嫌体正直。
明明心底担忧的很,却偏生嘴巴不肯承认。非要用拿回三清法镜这样的借口,顺坡下驴,维持住自己的面子。
呵,这就是男人。
“怎走这么慢,还怕?”前头景问筠突然转身看来。
他出了周府后,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回望箬竹的背影,犹豫良久,还是决定跟上来。
花青到底会不会有危险与他无关,但如果这个人在救妖的时候把自己搭上了,他似乎……打心底里不愿。
而果然,景问筠刚走出城门,就远远望见箬竹那袭显眼红衣踟蹰在田垄之上,进一步又退一步,明显是心里直打鼓还非要逞能。他不禁哑然,连自己都没发觉,嘴角勾出一丝不属于无情道的轻笑。
幸好他跟上来了,否则,不过是几道阴气重些的风声都能把人吓到不敢前行,万一前头荒野中真有什么鬼怪,可不得蹲在树边双手环抱住膝盖瑟瑟发抖。
箬竹莫名听出他这话中隐含戏谑,右手指掐了左心手一下,暗骂自己没出息。而后小跑两步跟上,仰起脖颈不服气道:“谁怕了?我才不怕!我只是在想,你走的这条路怎么跟三清镜指的方向不一样?”
景问筠站在原地等了她小片刻:“三清镜指的那条路妖气最重,而我选的方向……”
“如何?”箬竹问。
景问筠顿了顿:“男子元阳之气最重。”
听懂他话外音是在反讽花青,箬竹道:“……道长你这就是戴着有色眼镜看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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