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竹这才后知后觉,“真大”寓意何为,又“大”在何处,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花青一眼。
天可怜见,她要说的是,大义凛然,这是个标准的四字成语。因为景问筠时常为民除妖邪,胸怀正义,所以配得上这至高的四个字。
怎么好端端的褒奖,在她不合时宜的打嗝之后,竟成了那种意思。
更有甚者,花青愚笨而不自知,在惹恼了景问筠后,还扯着箬竹的衣袖问:“我刚刚说错话了吗?怎么道长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箬竹很想点头,你确实说错话了,大错特错。
但她被花青用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盯着,细想之下,其实不谙世事的小蛇妖第一次追人就碰上铜墙铁壁无情道,也怪可怜的。而且这事根本原因还在于自己那个嗝,不能完全怪到花青身上。
无奈叹了口气:“你没错,是景道长理解错意思了,我帮你去向他解释解释。”
恰巧景问筠进屋后房门没关,箬竹象征性地扣了两下门,在里头传来清冷声音的应允后,走进去屋内。
她抿了抿唇,深吸口气尽量把打嗝的冲动咽下,组织着措辞说道:“那个,刚才花青想说的其实是景道长你真大……嗝……义凛然,没有别的污七八糟意思。道长你大……嗝……人有大……嗝……量,别往心里去。”
景问筠坐在烛火下,暖黄火光照得他面容曲线无可挑剔,眉骨略高。他沉默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箬竹以为他还生气介怀那句话的轻浮之意,一鼓作气准备继续劝说。可她刚启唇,景问筠忽而眉梢微动,眼睛微眯起:“你就这样喜欢说那个字?”
哪个字?箬竹微愣。
她稍稍反应了半瞬,自己刚才说话时,除了不受控制的打嗝,似乎没有特意多说哪个字眼。
倒是每回打嗝的位置……
箬竹后知后觉,似乎都停顿在了同一个字后!像是在强调……大!
她盈满率真的眼睛眨了眨,反问道:“难道你不喜欢这个字?”
景问筠自然不会回答这个无聊且低俗的问题,但他的缄默,在箬竹看来就成了默认的意思。
箬竹暗自咋舌,这不能吧,据她先前在人间生活二十余年的丰富经验来看,人族男子都好面子,最忌讳被人评论其不够雄姿英发。莫非,景问筠是个例外?
其实这还真说不准,毕竟眼前这白衣道长修的无情道,就算再貌美袅娜的姑娘站在他面前,都能无动于衷。
箬竹摸着下巴认真沉思起来。
她方才教授过花青,夸人要夸在对方高兴的点儿上,哄人也是相同的道理,得避开逆鳞顺毛摸。既然景问筠的逆鳞是那个字的话,她说说反义词应当就算是顺毛了。
景问筠瞧着眼前少女脸色几番变幻,从惊诧愣怔,百八十度大转弯到咧嘴傻笑,实在不知她想到了些什么。正想提醒她口水快要笑得流下来了,便是这时,少女悠然开口了。
她说:“道长可知,我前几日读了一篇文章,名叫《核舟记》。文中描写了一枚极袖珍的桃核儿,经过精心雕琢,最后居然成了活灵活现的小舟。遂我又想起了常言总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由此得见,小,也是为世人所喜爱称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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