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竹把奏折重新放回桌上,她知道池惟青日后会是个千载留名的好皇帝,那是司命簿中早已写定的轨迹。可她不明白:“陛下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池惟青叹出口气,搁下批阅奏着的朱笔:“闫玄度油盐不进,朕没办法了。想着你素来颇有些小聪明,兴许能有另辟蹊径的法子。”
箬竹眨眨眼睛,几句话的时间脸上热度已经消散。她一屁股在池惟青对面坐下来,双膝盘起。
要说法子,她还真有。
上次连翘下凡来的时候,她特意向连翘要了凡人命簿瞅上两眼。
闫玄度此人在六岁之前就是个街头小乞丐,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而当初陆晗霜才四岁,年节前缠着府上嬷嬷带她出门看热闹。也正是那时,她看到了缩在雪地里的闫玄度,觉得他可怜,把人带回府上求她爹收养着。
陆太尉见少年根骨不错,本想将他培养成暗卫。但只是个小乞丐的闫玄度虽然身份低贱,骨气却硬朗的很,一双眼睛直直就敢盯着陆太尉。看到最后,也不知道陆太尉是怎么想的,哈哈大笑起来把人收做了义子。
陆太尉大约是真的把闫玄度当儿子对待,读书、习武、乐理,一样都不落下。而但凡他做的不够好,二话不说就上家法伺候。
闫玄度从小到大被打成血人的次数不胜枚举,每回被罚的遍体鳞伤都是陆晗霜给他送药,给他讲故事哄睡。以至于等少年稍微长大些,知晓了男女之情,就对陆晗霜情根深种。
所以闫玄度这油盐不进的忠,到底是在报答对陆太尉的养育之恩,还是在坚守对陆晗霜的爱慕之情。
说不准,但箬竹更倾向于后者。
“确有法子可以一试。”她摸着下巴,琢磨后道:“但要给钱。”
伺候在旁听见对话的芸香:“???”
池惟青眼皮亦是跳了跳:“婕妤位份的俸禄是宝林的两倍。”
“但我们生意人讲究一码归一码。”箬竹义正辞严,“陛下既想吃明月楼的鸽子玻璃糕,又想吃清风楼的酒炊淮白鱼,总不能只付一份钱吧。”
“闫将军这事儿算得上妥妥的军政要务,我给陛下算个有情特惠价。三千两白银。一锥子买卖,童叟无欺。”
池惟青失笑于她的狮子大开口,不过也乐得成全:“你若真办成了,朕给你五千两。”
闻言,箬竹眸光瞬间亮如南海夜明珠:“君无戏言?”
池惟青肯定道:“君无戏言。”
然后他就看见没绾发的少女跑到了衣柜前,蹲下身在里头扒拉着什么。
池惟青瞧着他的背影眼底笑意深浓,想不通司易那清廉的文官,怎就教出这般爱钱,掉钱眼里了的女儿。
五千两纹银对他来说,就像路边酒楼出道最家常的小葱拌豆腐那样简单。只要司箬竹喜欢,纵使要他整座私库也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