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染嘴唇有些干裂,她咬了下舌根保持冷静,把头别开去,已经不想再看萧临渊了。
“放心吧,你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了,萧瑜已经按捺不住,他逼宫之日,便是你重见天日之时。”
谢染脸上扯出一个冷笑,重见天日,也只不过是换个地方囚禁她,萧临渊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她的表情落在萧临渊眼里,他并没有觉得生气,继续走到上次的那个座位上座下,萧临渊叹了会气,开始自言自语。
“人活一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以前朕守着自己的皇位,为那至高无上的权力疯狂,不容任何人染指,所以面临谢崇的威胁,朕起初是害怕的,因为朕知道,他若是想谋朝篡位那就再简单不过,重兵在握,百姓爱戴,他可能会成为一个令人称颂的好皇帝,而朕,失去所有的权力,湮灭在历史洪流中,什么也不剩下。”
“习惯了待在高处,一旦被剥夺了所有,那会很可怕的吧,所以朕选择杀了他,不计代价。”
他提起谢崇的时候,谢染觉得很恶心,他有什么资格提起。
“这些年朕杀了很多人,从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朕守住了皇位,权力,直到生命的最后,发现好像那也不那么重要了,已经有很多年,朕没有真正的高兴过。”萧临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想说很多,却发现身边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
没有爱他的妻子,没有孝顺的子女,更没有能懂他的知己,到头来只能跟一个被囚禁的小娘子说。
是真的老了吧,也感觉到了,自己要撑不下去了。
“可即便是这样,朕也不会让任何人染指这江山社稷,至高皇权,这些,都是属于朕的。”
他说这话,谢染听的发笑,他活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没明白。
古往今来,帝王无数,生前辉煌盖世,最后还不是化作一抔黄土,江山易主,从不长留。
萧临渊说完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想了许久。
缓缓起身后,他拄着拐杖出去,一道道的声响,显示了他的年迈体衰。
最后站在密室门前,萧临渊回头看了眼谢染,笑了笑,眼角堆起深深皱纹。
他说:“朕,从不后悔自己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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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宁三十二年的四月初九,晋王萧瑜于寅时发动宫变,神武营分化三派,统领一派护驾,徐副统领一派谋逆,江副统领一派没有动静。
风云搅动,局势大变,萧瑜带着人闯宫,魏王府也被包围了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各路人马都被惊动,大臣被困在府中出不去,都担忧起了身家性命。
这时候赶得不太好,西境战乱爆发,昨日温辞之已领兵出征,如今长安军卫大多捏在了萧瑜手中,宫中禁军、羽林卫还有一部分神武营的人,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府内的灯全部亮起,郑好苏沅被带去了蝉衣苑,和崔攸宁待在一处,萧琢叫人守住蝉衣苑,把陆节留在那里,叫他务必保护好府内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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