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她即将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而她的爱人裴郎,如今却丝毫不知自己即将出嫁的消息。
是她自己不想让他知道的,她有千万种法子可以给裴郎通信传书,是她自己放弃了。
她不想让他卷进这场是非中,也不想他因为自己惹下祸来,得罪圣上。
说来也巧,裴之恒这个月正好被皇帝派出了长安去执行任务,故而他对自己即将嫁人一事一无所知。
也不知巧合还是有意,不过这样也好,不然,以裴郎那血气方刚的性子,不知会闹出多大的事来。
她呆呆地望着镜中的自己,眼神如古井无波,一片茫然。
等裴郎回来,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也就不会生出什么波折了,裴家,也就不会因此有受到牵累的风险。
她的目光落在妆台前的那只嵌着螺钿的金丝楠木锦盒上,那里面有她写给裴郎的诀别信。
她与裴郎,最终竟是个锦书难托的境地。
她轻叹一声,将那锦盒放进了妆台的抽屉中,轻轻一推,阖上了抽屉。
就在此时,喜房门口的缦帘被一只素手撩开,旋即,沈芝着一席浅朱色流纱裙走了进来,她手中端着一碗甜羹,脚步轻盈地来到沈璇身后。
沈璇通过铜镜看到身后站着的沈芝,缓缓转过头,用一双描画精细的眸子瞧着她道:“小妹,你是来送我的吗?”
沈芝略略点头,微微躬身将手中的甜羹递到她面前,浅笑道:“大姐姐,这是新娘子出门前必定要喝的喜茶汤,母亲叫我端来的。”
沈璇接过白瓷汤碗,轻轻搁在桌上,示意周边的侍女退下,而后对她说:“先不着急喝。”
侍女退却后,沈芝见她迟迟不喝。
心中不由地有些着急,不假辞色地劝道:“大姐姐,这喜茶汤你不能不喝,这是咱们大永朝的风俗,每个新娘出嫁时都要喝的,用来博好兆头的。”
沈璇淡淡一笑,语气却带着些苍凉:“如今,有没有好兆头对我而言,并没什么意思。”
沈芝微微一愣,却见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只工艺精美的妆奁盒,并从里面取出一封密封好的信递给自己。
沈璇满脸郑重地瞧着她,声音轻柔的好似一阵破碎的风:“小妹,最后拜托你一件事,将这信亲手交给裴郎。”
“也算是,我与他的诀别了。”
“好。”沈芝内心一阵酸涩,不动声色地接过去,藏在袖间。
而后,她又端起桌上的白瓷汤碗,送到沈璇面前,认真的瞧着她,既似宽慰又似感慨道:“大姐姐,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今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喝了这碗喜茶汤,让我放心,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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