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钰微顿:“没想过你会来找我,至少现在没想过。”
她低垂下眼,反手握住他的掌心,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掌纹,轻声说:“有点担心,怕像那天晚上一样,怎么都找不到你,只能在胡同里等。那次等了一晚,这次等了三天,太久了。”
三天太久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本就太短。
尤堇薇像是在抓指尖的流沙,想抓得紧一点,再紧一点,却不知道越紧流逝地越快。
“那次……”
陆嘉钰舔了舔唇,他们之间从没认真谈过那天发生的事,误会,冷战,再到和好,之前的情绪像是被抹去了,谁都没有提及。
尤堇薇弯唇一笑:“你没事就好。”
陆嘉钰收紧手,用力感受着她的体温,她脉搏的跳动,想日复一日中他们会越来越紧密,他不会再犯之前的错。
两人安静地牵着手,月光缓慢流淌。
尤堇薇提起尤靳虞:“阿虞下个月要高考,和我说这个月想住到城北来,可能又要和妈妈吵架了。”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陆嘉钰想到那小鬼,有点烦,“他和你一点儿都不像,你们一个像妈,一个像爸?”
尤堇薇一怔:“我……可能像爸爸吧。”
陆嘉钰最不感兴趣的就是别人的家事,说到最后都是一地鸡毛,但这是女朋友的家事,只能耐着性子问:“你爸是干什么的?没听你说过。”
她小声说:“他是医生,平时工作很忙。有了我以后,妈妈就不跳舞了,一直在家照顾我,她为我放弃了很多,所以一直和我赌气。”
尤堇薇很少和人提及尤森。
记忆中的爸爸话很少,像一片沉默的森林,每天回到家说的话不如在医院对病患说得多,妈妈曾说,医院更像是他的家。两人离婚后,尤森更为沉默寡言,越来越忙,直到一阵子忙病了,外婆当着他的面问,还要不要这个女儿,再往后,他变得像个爸爸,笨拙的爸爸。
“他话很少。”尤堇薇说,“我不像他。”
陆嘉钰侧过头,看月光下的她。
她靠在窗前,额头抵着微凉的玻璃,神情安静,和那日的脆弱不一样,此刻她很平静。
“那簇簇像谁?”
他低着声,额头贴过去。
隔壁一层玻璃,她抬眼看面前的男人。
狭长的眸里藏着点点柔和,漆黑的瞳仁正注视着她,仿佛此刻她就他眼中的世界,这双薄情眸看她时总会变得温柔。
尤堇薇弯起眼睛对他笑:“像我自己。”
陆嘉钰想摸摸她的头,想告诉她以后也要这么想,可隔着玻璃,他摸不到她,只能攥着她的手心,低声问:“以后还会来找我吗?”
尤堇薇抿着唇瓣:“会的。”
每一次她都会去找他,从邺陵到洛京,从胡同到他们去过的每一个地方,从城北到城东,她会去找他的。就像他来找她一样,从邺陵到金牛岭,从洛京到邺陵,从胡同到医院,他总能找到她。
尤堇薇曾说,她愿意把运气分一半给陆嘉钰。
但他不会知道,是他先把勇气分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