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不想来的。”许观鹤冷不丁来了一句,“可是为了能继续画下去。”
许观鹤转头,像是开玩笑一般,状似小声道:“生活所迫。”
知柚疑惑于他的话,转过头去正巧对上许观鹤的眼神,她心里一惊,迅速垂下脑袋。
缩在毛茸茸的围巾里,像个一惊一乍的小松鼠。
或许是她太安静,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许观鹤突然有了点倾诉的欲望。他把手撑在身后,往后仰了仰,“他们不让我画,我就主动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我的名字,我的脸,都可以公之于众。”
“虽然,好像确实麻烦了点。”许观鹤自顾自地说起来,也不介意知柚无声的反应,倒像是在自言自语,“我都能想到他们看到新闻时的表情,肯定气得不轻。”
说到这里,许观鹤有些无奈地笑出了声。
知柚偷偷瞥了一眼许观鹤,他脸上满是轻松的神色,看起来潇洒自如。
他们,是他的家人吗?
知柚隐隐猜测着,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处境。
相似的境地,却是完全不同的处理方式。知柚有些羡慕,如果她也能像他这么洒脱就好了。
廊内基本是偏冷色调的灯光,现在的时间,太阳正处在天井正上方。阳光透进来,给大理石铺了一层柔色的日辉。
许观鹤柔声叙述着,仿若讲故事一般。
换别人听可能会全神贯注,为之动容,可惜他的听众是知柚。表面上看似细细聆听,其实早就如坐针毡。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告诉她,别人和你说话的时候不要像个木头一样!至少回应一两句!别把别人当空气!
然而嘴巴和肢体却不受大脑控制,压根儿不知道怎么对外界的声音作出反应。想找借口离开,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思来想去,知柚混沌的脑子里只冒出来一句。
虽然我很喜欢你的画,但你能不能不要和我说话。
想归想,她当然不敢说出口。
空荡的环境里,陌生的男女最能催生出其他情绪。在知柚看来如芒刺背的处境,在别人看来可能又会是另一种光景。
陆格在和曾访云从顶层会展区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好”画面。
年轻的男女独自坐在无人的角落,气氛正好,相谈甚欢。
陆格驻足在楼梯口,身后的众人都停下了步子。
周围空气迅速冷凝,所有人都感受到陆格的情绪变化,那双黯淡眼眸里生出了寒意和戾气,面色沉得吓人。
曾访云请陆格来原本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聊聊和陆氏的合作,二来也是想牵个线,若是陆格能在这里找到他看中的画师,也算一桩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