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有力。
燕青不解,他和自己说这些做什么?她不过是个傀儡,穆朝的江山和她有什么关系。他说这些给她听,难道是有什么深意?
城楼建在城墙上,城墙上布满风糟,里面燃着避风的火。往前看是黑漆漆一片,不知延伸到什么地方,所到之处尽是穆朝的疆土。往后看则可以俯瞰整个明安城,灯火一片岁月祥和。
论城防戒备,明安城做得极好。瓮城相护,城中有城,城墙上守卫森严。这一切都是萧应的功劳,和她这个皇帝没有任何关系。扪心自问,如果她真能自主江山,未必能做到如此地步。
论治理天下,萧应比她更合适。如果说以前说出江山共享的话是为了保命,她此时倒是愿意至极。
“亚父,这天下交到你手中,朕很放心。”
她的话飘进萧应的耳中,然后又消散在风中。萧应大过年的带她来这里吹冷风,又难得说了那么一大堆,不就是图她心甘情愿退位让贤。
“陛下不是说,与臣共享,何来交付一说?”
“朕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不是什么治国之君。与其碌碌无为,还不如让能者居之。亚父是旷世之才,胸有经纬。日后江山万里,必将在你手中迎来盛世安稳。”
“你可有想做之事?”萧应问道。
燕青笑了,“朕没有什么大志向,唯愿自由自在一生。”
心迹也表明了,冷风也吹了,姓萧的总该对她放心。她虽然欣赏他的能力,但对他的人品还是嗤之以鼻。明明是他觊觎江山,搞得她好像非要送给他一样。他的行为简直是又当又立,令人不耻。
城楼位高,风势极大。
她再次裹了裹大氅的毛领,脖子缩了缩。感觉身边的人解开自己的大氅,然后在她震惊的眼神中披到她身上。深色的大氅带着对方的体温与气息,充斥着她所有的感官。
萧应替她系好带子,道:“走吧。”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裹得像一头熊似的。他的大氅极大,穿在她身上拖着地。她走了一步,险些踩到。
“亚父,这样朕走不了。”
萧应回头,看到她的样子,薄唇微微上扬。
她倒是眼尖,一眼看到他好像在笑,如同见了鬼似的后退一步。这一退又踩到拖地的大氅,整个人往后倒去。
没有落地的痛,只有越发浓烈的冷冽气息。天旋地转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抱住。视线之中,是那张无论何时都似寒冰一样的脸。而此时此刻,这张脸仿佛有了温度。
真好看,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发怔间,她的眼神茫然中带着迷离,痴痴地看着萧应。
萧应眸色幽深,眼底暗云翻涌。
时间仿佛静止,寒风似乎都停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燕青终于回过神来。她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人,摇晃几下后慌忙站好,提着大氅匆匆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