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儿怀里抱着孩子, 艰难地迈着步子。
她很饿, 很饿很饿,她自小不说生活有多优渥, 可从未缺衣少食,自从开战以来,她就成了难民, 还是哪哪儿都驱逐的那种。
若是她自己也就罢了,可……
瑜儿看了眼孩子乌溜溜黑漆漆的眼睛, 苦笑, 她从未感觉生活如此艰难过。
瑜儿踩着山路, 不,是蓬松的泥土路,咯吱咯吱一脚深一脚浅地,忽然,她看见官道上有个死去的尸体, 看那穿着, 应该不是难民。
瑜儿眼睛有些发亮, 那人身上, 会不会有干粮?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饱过了,山里这季节虽然绿油油的,可果子什么的可都没熟,她又是喂乳期,整日吃些菜叶子根本就不行。
瑜儿看了眼平整宽阔的官道,又有些退缩, 不说孩子,就她这张脸,她就……
自从她有了孩子,那些乌漆抹黑的药就没往脸上抹过,大娘生前还仔细交代她,那东西不知有害没害的,尽量少碰,就是哺乳期也不能乱抹东西,孩子为大。所以到如今,她也不敢抹她那东西,只能弄点黑灰黑泥巴乱糊点儿。
可整张脸又不能全糊上,那样会更引人注目,这样半糊半不糊的,漏点白嫩的肌肤出来,瑜儿……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更何况,官道上总有些打家劫舍的土匪,尤其和这山坳子连着的地界。瑜儿看着那具尸体,想去,又不敢去。
肚子咕咕叽叽叫了几声,瑜儿看了看一旁很是听话的孩子,咬了咬牙,带着孩子从斜道上滑下去后,将他放在一旁交错掩映的杂草野树旁,就钻了出来。
她左右看了看,悄悄摸到那人身旁,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会儿,找到一小块儿小孩儿巴掌大小的干饼,看那样子,应该是被咬过剩下的,所以才被瑜儿捡了漏。
瑜儿看着那饼,肚子忽又咕噜叫起来,她什么也不管了,径直塞进嘴里。
她已经饿了好几天了,这几天出的奶勉强才够,若是今天她继续挨饿下去,恐怕奶就出不来了,所以即便那东西干得磨嘴,还是剩下的,她还是强忍着慢慢吃了下去。
瑜儿舌头被硌得干疼,眼睛瞬时有些想哭,可想起自己的孩子,她要是垮了,要是忍不下去,孩子可怎么办,他还没好好看看这人世间大好繁华,他……?
念及此,瑜儿忍着握了握拳,揉了揉有些发热的眼睛,就准备站起来,结果刚一扭头,才发现有一小队商人模样的正顿住家紧紧盯着她,瑜儿心头有些发寒,偷瞄了眼那边挡住的小人儿又有些暗自庆幸。
“怎么了?”
低沉淡漠的声音自马车中传出来,瑜儿心跳漏了一拍。
这声音……是他吗?她心头热热的,眼睛紧紧盯着那马车的黑帘子,一动不动。
有赶车的护院低低说了句什么,瑜儿也没听见,还是直直地看向那马车。
或许是瑜儿的视线过于殷切,马车一侧的帘子被一根骨节分明的大手给开了个口,露出——一张冷厉的俊脸。
瑜儿眼神霎时黯了下来,心头的失望如潮水般涌来,她勉强牵了牵嘴角,想不到,世间还有声音如此相像的人。
易容成齐彦的卫限皱了皱眉,看着那失魂落魄的女人,心底浮出一阵怜悯,他收回指头,将马车里的一丝未动的糕点拿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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