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肃闭了闭眼, 强自忍住严重汹涌而出的热意后, 陡然翻身下马,砰的一声直直跪了下来。
“不肖属下和肃,没有尽忠职守,害得二公子英年早逝,其实属下早就该陪着他去了。只是, 属下想着, 还要留着这条命带公子回家, 所以……才苟活至今, 如今心愿已了,属下,以死谢罪!”
尾音刚落,他剑就已迅速出鞘。
“公子,和肃就来陪你!”他声音决绝,在场之人无不应声落泪。
眼看那闪着银光的剑就要触到他的脖颈, 电光火石间,卫限扔过去了一把匕首将剑打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眼神冷峻而又锋厉,同之前那个时时含笑的书生模样大相径庭,“一死了之?”
“你觉得够吗?”卫限看向和肃,声音较之方才猛地扬高好几个度。
和肃愣了愣,而后又茫然地摇摇头。
不够……不够的……
他死了……也赔不来一个公子……啊……
“属下——”和肃颓唐地低下头,“愿随公子处置。”
“带下去!”
卫限闭了闭眼,单手一扬,身后快速跃出两个黑衣蒙面人,二人动作利落迅速,不过须臾功夫就带着和肃隐去了。
卫健看着熟悉却又带着丝丝陌生感的大儿子,心底一瞬之间想到了许多。
沉默半刻后,卫健蹒跚地朝他走过来,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最终只缓缓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
卫限看着自己年仅不惑的父亲,心底一阵阵泛酸,昔日皇城最会享受最会玩乐的武安侯,最健朗最乐呵的武安侯,一夕之间,竟隐隐老了数十岁不止。他那一头引以为豪的青丝,竟隐隐泛起了白。
痛苦地闭了闭眼,卫限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看着自己的父亲,喉间哽咽,“爹,咱们,一起接小陵回家。”
钟氏闻言,顿时再也忍不住了,径直伏在那黑漆板上嚎啕大哭起来。
“卫陵,娘想你……想你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你出来看看娘吧……啊,你再出来看看娘……就一眼……你再气气娘,我的儿,你出来啊,娘见不到你娘心慌……娘难受……”
“你说你最心疼娘了,……你出来……出来……你再看一眼娘……就一眼……”
“你都不看……你一眼都不看娘……你怎么,怎么舍得让娘这么难受……”
“陵儿……你怎么舍得……”
钟氏边哭边捶着棺材,声泪俱下,无论一旁的丫鬟怎么扶都扶不起来,那场景,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在旁的人都忍不住小声哭起来。
“娘……”
卫限走过去抱着钟氏,将她从地上抱起来,眼睛红红地看着她,“娘,咱让小陵先回到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