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陵先反应过来,她知道他来了?还让他进来?
意识到这点, 卫陵嘴角的弧度不可自抑地弯起来, 收回眼神得意洋洋地觑了顺星一眼后, 巴巴往内室走去。
苏彤玉向来贪凉, 这五月的天说起热就起热,入夜也闷起来了,所以她屋中的窗子自月前就是大开着的,倒也给和肃省了开窗子的麻烦,径直提溜起卫陵朝着窗户口一扔就行了。
可约摸没把握好力道,卫陵走路走得有点奇怪。
和肃就不能轻点吗?他就是个糙汉子也是知道疼的!卫陵龇牙咧嘴地想着。
哎——哎!不能去!
顺星一脸不满, 小姐怎能做此决定,这不妥啊!
还有那卫陵,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啊,女儿家闺房是让你进你就能进的吗!!!
即便顺星再怎么不赞同,可如今人已经进来了。
她若是那等置小姐名声于不顾的人,大可张口大声一喊,就可着人把屋里那不靠谱的什么侯府公子给绑出去。
可她——只能气得跺了跺脚,她不能啊。
卫陵绕过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以及屏风旁摆着铜珐琅嵌青玉花篮的高脚藤墩,顿时换上一副笑容灿烂的脸走进来,本是流光溢彩的眼睛随着那晕黄烛光下缓缓翻动书页的倩影而逐渐温柔,那满眼都是她的模样,好似……再入不得其他。
一刻钟,两刻钟……
少年眼睛明亮,定定看着灯下的小姐,舍不得打断,甚至连呼吸也放轻了许多。
屋中静寂,只有窗外的蝉鸣声时不时地入耳。
顺星看着眼前这副温馨的画面,虽心有不悦,可,最终也并未打破。
直至三刻钟后,苏彤玉将那泛黄的棋谱翻完,才转头看他,“公子……几次三番要进我苏府,今日踏月而来,看了近三刻钟,算是遂了愿。”
“那——”
彤玉放好了小几上的棋谱,浅笑着朝他缓缓踱步过来,“彤玉想问,公子可从中看出什么有意思的?”
什么有意思的?
卫陵愣了愣,呃了一声,不知她问的什么意思。
未等卫陵开口,她眼睛转了转,看向一旁的绣篓子,“针黹女工,奕棋作画,公子进来看到的这不过是闺阁之女打发时间的日常,既无趣,且又俗,而彤玉也不过一俗人,整日里做这些俗事,无趣极了。”
伸手给他倒了杯茶,苏彤玉淡淡道,“虽说年少慕艾,可彤玉这样的无趣之人不是公子的良配,还望公子解了好奇心之后,尽早回头。”
“针黹女工那些是很俗。”卫陵头疼地看了看那绣篓子和棋谱。
“但是唉,”他有些苦恼地叹口气。
“我就是移不开眼呀。”
他抬眼看她,桃花眼熠熠发着光,好像要将她也吸进去。
“彤玉你知道吗,你身上好像是发着一种光,暖暖融融的,做什么我都移不开眼。”
看着他有些耀眼的眼睛,苏彤玉垂下眼睫,有些招架不住,面上也现出些浅浅的粉色。
这人……
她从未遇见过这种状况,虽前世她定过亲,只是那人是个书生,平日见面也发乎情止乎礼,还从不曾有如此困窘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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