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砚眼睫轻垂,轻嗯了声,而后顿了顿启唇开口,
“将书置于原处吧。”温润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说完这句话,谢青砚就起身离了书案,修长玉指拿起红梨木椅旁边的细长竹竿,往门口走去。
谢石绷着身子正着脸目送着自家公子颀长身姿远去,等那哒哒的竹竿敲地声渐渐不闻,他才猛地呼出一口气,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心有余悸。
他们家公子玉一般未语三分笑的人儿,言语间竟也有这么可怕的时候。
都怪他!
谢石猛地往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这个不长记性的,让你说了几次了还这么个冒冒失失的样子。
谢青砚出了书房的门,就沿着右手边的朱红色抄手游廊慢慢地随着手中的竹竿往三进院的西厢走。
这时初秋,宛城已有微凉,薄衫已抵不住寒了。宛城上游的平城只会更萧索,那姑娘,昨日若不是恰巧被谢石发现,应会早已冻死汉江水中了。至于来历么,他顿了顿手中的竹竿,继而轻叹了下,该是不会那么简单的,那姑娘外衫是极其名贵而又稀少的贡品蜀锦,平城的大户还用不得这个。
不是平城……再往上……
皇城……皇城的麻烦……
“姑娘姑娘!奴婢们已经命人请公子了,姑娘,您安心等会儿公子就来了……”
“你们骗人!骗人!”
谢青砚被厢房内的吵嚷声振得回神时,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已走到了厢房门口,轻轻拧了拧眉,他抬脚走了进去,却不曾想,一进屋子……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就拱到了他怀里,不仅如此,那毛茸茸的东西还……蹭来蹭去……
他抬手碰了碰,万年浅笑的脸微微僵硬,这——触手温润的小东西……该是个姑娘——吧!所以,他抱了个——姑娘?
想到此,谢公子的耳尖唰地以可疑的速度变粉。
没错,貌似卫阶容媲宋玉的谢公子虽然并未习武,且双眼有疾,无法视物,但自小到大,有陈叔在身边,也从未被除了亲娘以外的人靠近过身子,更——不用说,女人了。
然而,近日陈叔忙着生意上的事,出远门不在,近前的丫鬟们压根儿就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以至于,谢公子就这样被人给占了便宜。
“嗯……”谢青砚僵着手试探地轻轻推了下怀中的“东西”,“姑……姑娘?”
本是试图将其推出自己的怀中,然而,怀里的东西就像是握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越收越紧了……
房间内一瞬间的安静过后,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分外明显……
天!……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怨不得公子年逾二十也不着急找个夫人,这分明是……
谢青砚苦笑,就算看不清眼前的状况,他也大致能猜出几分。算了,既然这样,那就先顾着她身体吧。
轻叹了下,谢青砚让丫鬟先退了出去。安静清雅的室内就只余了谢青砚和怀中姑娘两人。
想了想,谢青砚还是觉得应当是身为男子的他先打破沉寂才是,于是他轻轻地开口唤了唤她,
“姑娘……唤作什?”
话还未说完,谢青砚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胸前传来温温的湿热感以及身后愈加收紧的胳膊和怀里轻微的战栗抖动,微微的不适过后,他伸出未拿竹竿的手往上抬,想安抚一下怀里的人,但——手抬起到腰的高度就顿住了,继而又放了回去,奇怪而又无措地垂在衣摆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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