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岩摇头:「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呢,你又没有错,没错的时候不用说对不起。」
安远低头微笑,自己说过的话,舒岩记得很清楚,可是他们俩谁都做得不好。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让你害怕了对不起,让你看见如此没用的我,对不起。
很多话,说不出口,只能用这三个字代替。
安远想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换掉这三个字?
其实问题是出在我身上吧。
许平川的电话给这个嘈杂的晚餐画上了句号。舒岩起身告辞,安远说:「我送你回去吧。」
舒岩指指自己的嘴巴,他轻声说:「不行,咱们都喝酒了。」
舒岩嘴唇很薄,颜色很淡,看着很嫩,安远有点心猿意马。
他忽然想:妈妈我真的改不了了,我天生就是个同性恋,我看见这个人就会心跳。
最后舒岩还是自己叫车走了,安远也打车回了自己的家。
当然,如果那也算自己家的话。
进到家门果然是如台风过境一般。
表妹不在,想是找她的男朋友去寻找温暖了吧。她只有这时候才能想起自己的骨气,用少住几晚来摆足「不食嗟来之食」的架势。当然后面还是会强势回归的,因为错的永远不是她,她又何须躲闪?站在自我道德最高点的人是永远不会输的。
安远知道,输的是自己。
可是不包括这一次。
客厅里自己最喜欢的那张长毛地毯已经被红酒染色了,想是洗不掉了。
安远面色平静地打开了自己的酒柜,里面放着自己买的一些葡萄酒,还有当初宋知非送的一些,清点了一下数目,果然少了几支,当然也包括宋知非的那些。
安远放了十年,就以这样的方式,被结束了。
走到自己的卧室,里面那幅没画完的人像果然已经是残破了。
他想表妹好大的火气,这算是破釜沉舟吗?
他抚摸着画上的划痕,这曾是他最后一幅画。
但是其实应该不算最后一幅吧,他后来又画了餐厅的墙绘:向日葵田里孤独的唐吉轲德,他想战胜风车。
不,不是风车,是巨人。
安远摸着这幅宋知非的人像画,他想,要战胜的是自己。
安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一室狼藉,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了。
曾想保护的珍惜的那些东西,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安远看着脚下的地毯,上面的酒红色已经晕染开来和白色的地毯交融在了一起,他曾经多么迷恋深夜坐在上面给那个人打电话的感觉。现在电话没有了,地毯也不在了,但是还好,那个人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