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喝那些酒,第一支的时候,他就和现在这个在电话那头的男孩子通上了电话。
这是第二支,这男孩说自己也喜欢葡萄酒。
这男孩问安远:「那你喜欢的人,喜欢你吗。」
安远沉默了。这问题真是字字诛心,何其残忍。
如果有两情相悦之人谁会浪费宝贵的夜晚?安远恨不得与恋人披头散发夜夜笙歌。
可是这男孩问得坦然,并无恶意,似乎连好奇都没有,像是随口的聊天,让人不忍去怪他。安远想不过就是说句实话而已,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从未骗过自己,他一向把自己定位成宋知非的不具名的暗恋者,处在那种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位置。
所以安远说:「不,他不喜欢我。」
说过之后男孩的声音有点点焦急,他说他喜欢的人也不喜欢他。
原来这个男孩也有喜欢的人了吗?那不就和自己一样?安远一下子觉得两人似乎站在了天平的两端,天平没有高低,筹码不差分毫,在情感上,他们是一样的人。这种认知让安远觉得这男孩更加亲切,他有冲动把自己的故事告诉对方,但是那冗长乏味的情节很多时候连自己都不想回想,千言万语只变成一句:「我只想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而且我一定要,即使要等很久。」
「即使要等很久?」
「即使要等很久。」
「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
「等到我不喜欢他的那一天。」
安远对自己说出口的这句话都有点感到诧异。也许这是他埋藏在心底自己都未曾察觉过的想法。
可是何时才能不喜欢他?是某个不曾做梦的阳光灿烂的早晨?是某天登上高峰后大声呼喊后的午后?还是某年某月某天那一个喝得烂醉的夜晚?
都不是,都不会是,如果可以轻易放下,那么在这过去的十年里,安远有无数个机会结束这段单方面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