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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万钧从未问过我住在哪儿,更别说亲自来找我了。自从跟了他以后,我就对光鲜亮丽的名牌车特别敏感,一看见就不自觉地有点儿紧张。

正是下班回家的点儿,进出巷子、上下楼的人很多,几乎是每个来往的人都对站在树下那身影侧目,其实侧目更多的是那辆耀眼的车子。

地上的积雪被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当我用完手里的最后一张纸巾时,刚好能看清楚站在树下的陈万钧的脸。我立即咧嘴对他笑着:“你来了呀!”

他面色淡漠地看了看我,连头也舍不得点一下。其实我真有点儿害怕面对他,尤其在感冒了这麽长时间之后,人本来就精神不佳连话也懒得说,可对着他却不得不佯装笑脸。我实在担心他一个不如意就毁了宋嘉平的命,所以我只能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行事,可他这人总是喜怒无常、难以捉摸,有时候我真想逃的远远儿的,只要不用面对他。

“怎麽不在车里坐着,站在外面多冷呀!”说完这话我就发现那车正对面儿是一堵斑驳的红砖墙,左边放着一绿色垃圾桶,而车子右边,枯树枝上的雪穗子都打在车玻璃上了。

与其坐在这样的环境里,倒真不如搁冰天雪地里冻一会儿。他没有回答我这一通废话,于是我只好讪讪地对着他笑:“要不,去我家里坐坐?”

他盯着我一动不动的眼神里终于有了别的情绪:“你那儿能坐人?”充满不削和鄙视的眼神随即转向他的爱车,“上来。”

我当时真想像切西瓜那样切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麽,怎麽能那样目中无人。

环顾了四周,趁人不注意我才迅速转上了车。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十分不满意地说:“别他妈老关机,我没闲功夫到你这来。”

我一如往常地跟他装孙子,笑忒甜地说:“知道了。”

他不再看我,开了车里的暖气,又拿过座位边上的欧式暖壶,再往透明保暖杯里倒了半杯水,最后将杯子递给了我。

当时我就着杯子一口口啜着热水的感觉,跟这会儿简直一模一样。

眼下杯里的水已被我喝光,正打算再去厨房添点儿热水,一米外的大床上的人就忽然有了动静。当我捧着尚有余温的水杯回头看时,才发现原来他只是翻了个身。

陈万钧的眉在熟睡时也习惯性地微微蹙在一块儿,而且这坏脾气的男人居然还长了两双好看的睫毛。正在我仔细观察时,这张冷峻面孔的主人就那麽优雅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点儿迷茫,我也被他这忽然地一睁眼搞得有点儿茫然。等陈万钧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在一块儿后,他就撑着双手从床上坐起来,随即就恢复了本来面目:“谁准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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