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颗珠子都被他摸遍了,最后他更加狐疑地细细瞅了瞅我,然后转身往柜台最里边儿的小门走去。再出来时身后还跟着一精神的瘦老头儿,毕竟是走过大段儿人生路的人,人气定神闲地往我跟前边走还边笑,跟那畏畏缩缩满腹狐疑的长发小伙儿可不一样。
他又掂着珠子看了一会儿,抬头笑着问我:“姑娘,能否冒昧地问您一句,您这珠子打哪儿来的?”他的语气颇有金庸小说里的大侠之风,就差自称为在下了。我当然不能回答是有钱人送的,然后我专程来这儿卖了它。我只应付着:“去庙里求的,这个大概能值多少钱啊?”
老头儿很爽快:“我出两万块,恳请姑娘能将这个卖给我,您看成不成?”我当即被吓得目瞪口呆。两万大洋!这麽一点儿木头居然能卖到两万大洋!敢情这珠子里边儿真镶有砖石了?他笑眯眯的样子十分和蔼,我傻呆呆地点头:“成!成!当然成!”这家老字号店面在这个城市里很有名,陈万钧出手的东西又能次到哪里去。但就算这样,这个高昂的价格也超出了我的想象。
当我把沉甸甸的两万块人民币放包里后,心里竟有点儿发慌,仿佛自己做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买
卖。后来我又安慰自己,对陈万钧来说,这不过是两套衣服的钱。这样一想,心里又顿时好受多了。
我终于能为宋嘉平做点儿什麽了,也不知这些钱能帮到他多少。他妈的,居然又是为了钱!我想我上辈子多半儿真是穷死的!
可是宋嘉平并不如我想象中来得兴奋,他看着这一沓子钱微微笑起来:“言言,你拿这麽多钱做什麽?”我茫然地看着他:“你不是说要租门面儿卖钢材麽?租门面儿要钱,进货也得要钱吧!这可是我攒了三年的压箱底儿的钱,现在全部用来支持你创业!”
他没伸手接钱,沉默一会儿说:“可我不能一下就把你的钱用光了啊。”我心里顿时感到不爽:“什麽你的我的,这是咱的!用光就用光呗,挣钱不就为着花钱麽!”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从我手里抽出一叠说:“还是先拿一半儿吧,回头不够了又再说。”
说完他就拿着那叠钱往沙发跟前走了。我很不习惯也很不喜欢这样的宋嘉平,他每回这个样儿我都觉得在面对着一陌生人。看他不以为然地坐沙发上翻文件的样子,我突然没有耐性地将手里剩下的一沓票子往茶几上使劲一撂:“你怎麽变成这样了,宋嘉平?”
他抬眼看我的眼神有点儿意外:“我怎麽了?”我指着他的鼻子直嚷嚷:“我跑大老远换来的钱,一分不少全部给了你,图的就是你能对着我笑一笑,运气好一点儿可能还会碰上你夸夸我!可你做出这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是什麽意思?你做给谁看!”我越说越觉得火大,“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可我不也事事儿顺着你麽?在你跟前我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儿。你也站在我的立场上想想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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