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素珍的大头随即出现在画面里,笑着说朵朵不想跟你说话了,那我带她先去洗澡睡觉了,明天再让她跟你聊吧。
屏幕随即黑了。
明月看着屏幕还有一阵恍惚,心想人这种动物太善变了,早几天她还因为朵朵不在而伤心,现如今又为维持二人世界而撒谎。
如果朵朵知道实情,该多伤心啊?
明月无法原谅自己,只好催促云焕给他妈妈短信,要云素珍向朵朵转告,明天晚上,她和爸爸会去接她回家。
云素珍很快发了一张照片回来,上面朵朵冲着镜头噘嘴亲亲,明显是高兴坏了。
云焕看得喜笑颜开,也想趁着这合家欢的时候给身边人一个吻。明月早已经翻身让开,被子一卷,将自己和他分割开来。
“气还没消?”他郁闷。
“永远不会。”她肯定。
只是第二天下班时,说好会早点过来的云焕居然临时跳票,明月在楼下等了半天,送过一拨又一拨同事,也没见他跟他车的影子。
打电话过去,他说:“真对不起,一会儿还有个手术,今天不能带你去接朵朵了。你看你是先回家,等我明天有空带你去我妈那儿,还是自己打车过去?”
明月气呼呼的,说:“你有事怎么不通知我一下,知道我站这儿等了多久吗?天这么热,又都是尾气,你就存心不让我好过的吧?”
一通稀里哗啦的数落,云焕还能好脾气地哄道:“真对不起,是我忙得忘了,以后一定注意。你赶紧先回家吧,也别挤公交了,打车走。”
明月反唇相讥:“不花你的钱,你当然大方了。”
电话那头不太安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里,明显是云焕在捂话筒,一个女声因此迅速由高转弱道:“别再打电话了,你把……”
后半句听不清楚,云焕再回到线路中来说,便说再见了。
明月挂了手机,心中还隐隐不安:说话的人是谁,怎么会有女人,声音何其温柔,语调何其舒缓。如今细细想来,还很像一个人呢。
就像是上次突然造访医院一样,此时的明月也涌起一阵强烈的冲动。女人的第六感到底是什么,她说不清楚,但好像冥冥之中就是有一只手,推着她向前。
明月搓了搓脸,走到街上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的时候,她将车窗打开,暖风顺着空隙吹到她脸上,她说:“省医院。”
自那次过来,又闹得不慎愉快后,明月差不多有小半个月没踏足这里。医院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墙面上由“庆祝五一”陆续更换成庆祝其他。
云焕呆的那栋楼前,她不由驻足,抬头稍一扫过,便找到他的办公室。犹记得那晚雪夜,她给他送吃的,他就站在那个地方静静看她,要她等他一等。
一晃过去许久,从大雪冰封到夏日炎炎,明月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还在昨天,他手中夹着一支烟,脸被手机屏幕的光照亮,眼中盛着一片海。
许多故事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