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立马撅了撅嘴,抱着明月的腿不停道:“云焕呢,我要云焕!”
明月听得心烦意乱,抓着朵朵领口往外一拽,说:“你怎么这么不乖啊,走,我给你洗澡,洗完了赶紧去睡觉!”
朵朵索性两腿往上一提,整个人缩成一团,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还是说:“云焕呢,我要云焕……明月讨厌死了。”
身边,是朵朵声嘶力竭地吼叫,麻将桌上,是中年大妈们“碰”、“杠”、“胡”的尽情吆喝。
明月只觉得脑子里一根神经绷得紧紧,疼得随时会断裂开来。精神上的高压,如同吹得鼓胀的气球,任何一个细小的戳刺都会令她炸开。
她蹲下来,摸着朵朵的脑袋,想稳定她失控的情绪,却在无意之间,被她乱舞的小手抽到脸。那根弦便“啪”的断开,将她脑子搅得一团稀烂。
明月头脑还是清醒的,身体却不受控制,明明冷眼旁观如看客,耳边歇斯底里的声音却有些癫狂。
“云焕,云焕,你就知道要云焕,他不会过来了,他不要我们了!你看不出来我很难过吗,看不出来我就快要死了吗?”
明月膝盖一软蹲下来,双手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一直往下落。
过了会,她又忽然吃吃笑起来,说:“是的,我忘了,你就是看不出来别人很难过,看不出来别人到底在想什么。你就是这样的……”
朵朵原本已经蓄力要哭,被明月这么一吼又给吓了回去。她有些孤立无援地转身去找丽丽姐,后者也正拿惊讶的眼神看着地上的明月。
桌上搓麻的都停下来,小声说:“哟,这是怎么了?”
明月抹了抹脸,连走带爬进了房间,将门狠狠关上。
老姐妹们又说:“丽丽姐,你家明月脾气老大啊,跟你学的吧?”
丽丽姐将朵朵抱起来,拍拍她背,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什么,再黑着脸把面前的牌推了,说:“不打了,不打了,手气差得要命。”
有过极致的喧闹,这晚的后半夜,被衬托得极为安静。丽丽姐给朵朵洗了澡,换上明月穿不下的小睡衣。
她将下摆一层层绕上去,要她小手拎着,朝房间里努了努嘴。
朵朵起初还有点不乐意,丽丽姐往她屁股上打了下,她这才一手捂着,一边颠颠地开门走进去。
明月侧躺在床上,目光笔直地看着墙面。房里没有开灯,只有暗淡的月色,和杂物家具留下的黑影。
身后,有个小人呼哧呼哧地爬上床,明月往里的位置靠了靠,不想跟她过多接触,她已经扑身压到她上面,一只小手摸了摸她的脸。
“妈妈。”她说,热烘烘的呼吸吐在明月脸上,带着甜丝丝的奶味和微苦的巧克力气息。她又说:“妈妈,你哭了吗?”
明月一咬嘴唇,已经干了的泪腺,又涌出几点热流。她说:“没有,我只是有点累,想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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