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长华老掌柜之子竟是穆家账房许先生之亲子,他本是一番好心想为亲儿子铺条殷实无忧之路,无奈那人竟是个不成器,多日流连赌坊、红尘之地,将积攒家当挥霍九成,趁着掌事没几天便行投机取巧私自挪用银两,到年终时自然无法缴纳穆府所得款项。许叔爱子心切,不得已才在账目上做了手脚。
听罢,她闭眼养神,嘴中却吐出清脆字眼:“一会儿你便如此回了老爷罢。罗荣倒是有心,将事情查得详尽。你也费心了,回完话便去休息吧,明儿同我去绣庄看看。”
“是,小姐。”
穆晚回去后径直走入房间倒在床上,命人闭了门,眼睛紧闭倒也不知是否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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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天成刚从账房处回到书房,便看到童虔等候在那里。他对这个年轻后生很有印象,待他行完礼才乐呵呵地问他贾俊这些日子可还好?在西淮山庄待了这么多年,有时间也回主院来看看他这个主子。
童虔回了是,才将来意说明。见老爷并不说话,才将告知穆晚的那番话重说一遍。再抬头时只见主子愣愣地坐在那里,良久才问他:“往后跟着小姐你可愿意?你头脑灵活,看得透其中变故,多用点心,我穆家必定亏待不了你。”说罢让管家给他安排住处,是准许留在府中的意思。
只留他一人时,他才扶着额头一脸叹息。府中大多数人是自他年轻时便跟着的,这等事只要不过分他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活到这把年纪多少知道那人不过是疼爱后辈所至,但规矩不可破,终究是在穆家待不得了。到如此境地,他万分难过。
许先生正在汇总结算今年前半年账目,抬笔记录间瞧见家主进来,不由笑道:“老爷还有其他事要吩咐吗?”
“许贺,你跟在我身边做账房多少年了,可还记得清吗?”
他搁了笔走至他身边,依旧带笑:“老家发大水与家人走散逃难至此,幸得老爷赏识入了府,细细算来也有十八载了。”
“你我都已老去,难免心生糊涂做了错事。我也不与你绕圈子,明儿起你去贾俊处安心养老吧。”说罢挥袖离开。
他怎不知老爷是何意,有得此结局已是多番顾念旧时情意,终归是他对不住穆家。回望这一处待了十八年的屋子,长叹一口气,收拾物什离了府。他想自己孩子过得顺遂,怎奈是这般不成器,往后他也是顾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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