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看着二叔的背影匆匆走远,不知怎的心里看着不舒服,谁家孩子生病不是先请大夫?二叔这是做什么?季亮过继给他就该是当亲生儿子来对待,总不能有了亲儿子就把季亮当成外人了吧?
走进小院,只见一间屋子里亮着油灯,他已经快有十年没来过二叔家,只当是季亮的住处。谁知道推门进去了看到的是二婶守着与他来说陌生无比的季坤,正哭得肝肠寸断,二婶见他来了,站起身拉着他哭诉:“你堂哥怎么命这么不好,被那帮杀千刀的打成这样,眼睛看不见,腿脚也不利索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我和你二叔也都一把年纪了,谁知道还能活多长,要是我们去了,你可得帮我们照顾着他,他可是你堂哥啊。”
季成也不好拿自作孽这种话来气二婶,见季坤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抬眼问二婶:“二婶,二叔说季亮咳血了,让我来看看,他在哪个屋?”
二婶收住眼泪指着西屋说:“他们在那屋呢……”
季成没等她说完直接过去了,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巧云再骂:“你那个黑了心肝肺的爹娘真不是个好东西,他们亲儿子回来了就抠着咱们两,连油灯都不让点了说要省钱。她那个瘸了腿瞎了眼的败家子有什么好的,给他点一整晚的灯还不是那个德行?季亮,你要不要紧?他们到底有没有把你当儿子,为他们吃了那么多的苦,这会儿就这么对咱们。季亮,你没事吧?怎么又咳血了?”
屋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听得季成都直揪心,季亮还不满十八,这般年轻要是落下病根可就坏事了,不管怎样都是流着相同血的亲兄弟,他推门进去,沉声道:“黑灯瞎火的做什么?去找二婶要油灯去,就差这点钱吗?”
巧云站起身要去,季亮给拦着,费力地说:“这些天家里日子紧张,别怪娘了,能省就省着些。”
巧云气急败坏的骂:“你怎么是这么个榆木疙瘩?爹娘偏心你看不出来?家里除了这个院子,田地,家畜,但凡值钱的能卖都卖了,还有你这几年干活攒的钱都贴进去给还赌债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我当初就说了不要把什么都交给她管,你非不听我的,现在一干二净的高兴了?爹刚才半句话都不提给你请个大夫来看看,万一要了你的命我怎么办?赌坊的人打那个败家玩意儿你怎么就不能看着?做什么要多管闲事被人再胸口上狠踹了一脚,你回来有人稀罕你吗?有人认你的半点好吗?大哥,你帮着说说吧,他要在这么没心眼的吃亏下去,这日子我没法过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爹只是吓蒙了……我年轻身体硬朗,不怕。”可季亮的声音还是弱了下去,这种话明明连他自己都不信,可他看着跟前他的亲大哥却固执地装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他顿了顿才看向季成:“大哥怎么来了?天这么晚了,留嫂子一个人在家里多不放心。”
季成怎么能不气,自己的亲兄弟把自己当外人,话里话外都透着疏离,他轻笑一声:“要不是二叔砸我家的门我还真不会来。”
门外传来韩大夫的声音,这么晚被叫出来,韩大夫自然不高兴,数落道:“怎么前脚给季坤看病的时候,不说给老二也看看?季老二,做人也不能太过分了,不能见着亲儿子就不管另一个了。当初要不是你死乞白赖,哭着喊着要老三家把儿子过继给你,人家的日子说不准也不会过成这样。别失了厚道,让外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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