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子里闷了好几日,才看到娘来找她,只是那发丝大乱,眼睛红肿一身狼狈的样子,让她不由瞪大了眼:“娘,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巧莲姨娘摘下腰间帕子,在脸上抹了抹,怒气冲冲中还带有委屈的啜泣声:“那个老不死,今日所受之辱,将来必定全数还给她。我的万隆,他们怎么那么狠心,将我儿子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寒冬之苦,怎么受得了。”
她这些时日也在心烦意乱中饱受煎熬,娘在自己身边哭泣,让她心中忍不住涌起一口恶气:“若不是你成日里惯着四哥,哪会让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父亲虽不亲近我们,可却请了好的先生教我们识字,晓做人道理。次次从学堂回来,您在我们跟前抱怨的都是母亲如何如何不好,让我们将她当做恶人相待。可你有为我们考虑过吗?我们都是庶子庶女,哥哥花名在外,往后有哪户人家愿意将闺女嫁给他?就算拼的个常府名声,将人娶进来,我们还得在人家们手底下讨生活。还有我?娘可曾想过我?我是要嫁人的,您就不想我嫁的体面些,往后好帮衬哥哥一把?是不是非要把我嫁给那些同我们一样在家中忍气通声,处处受置的人,你才甘心呐?”
巧莲姨娘竟不知女儿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心思,她以为不急的,她以为老爷会给女儿选个体面人家的。可是她却一直看不透,生生地忘了自己,就算有多大能耐也是个姨娘,而自己的孩子们,庶出的身份摆在那里,这体面,与她来说竟是这般难得。难堪与不甘,让她恼羞成怒:“什么四哥,你就只有这一个亲哥哥。你要体面,我自会去你爹那里给你去求那份体面。你在这院子里安心待着就是,不该有的心思别有。往后你若是还敢和他们来往,看我不敲断你的腿。”说罢她便转身出去了。
而万梅深觉悲哀,自己竟有这么个目光短浅,只知嫉恨的母亲,她的一辈子,她不想就这么毁了。她也想和大嫂一样,做婆婆眼中的贴心人,掌着府中大权,在谁人面前不风光。她记得大嫂刚嫁进府中时,也没有此时身上有的那份贵雅之气。若是换了她,她也能和大嫂一样。她一定要跳出来,身份之差也不能截断她想要做人上人的心。
她这几日颇为悠闲自得,香草想她许是想明白了,也不在紧张着时时盯着她。少了这股时刻不离身的注视,万梅只觉得浑身自在了些,暂且被压制下去的心思又涌了上来。她得再去找三哥才是,虽知三哥不会忘,可她还是想要个安心。
终于让她等到独自一人在屋里的时候,香草见她这几日颇为乖顺,便也不在看着她。却不想,竟是无意中给了她跑出去的机会。
万梅提着裙摆似是做贼般跑出了自家院子,心跳得越发厉害,脸上却是难掩的欢喜,她脚下生风,不过片刻功夫就去了春来苑,忙着洒扫的下人见她来了,行了一礼道:“小姐不知,三爷搬去了锦霞苑,这院子如今空了。”
她细细打量了一眼,这院子纵使没了主人住,却是比她那院子大且漂亮了多少倍。若是将这院子给了她,她该是欣喜非常的吧?只是此时想的再好,也不是真的,又转身往锦霞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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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三爷和似锦离开,丫头们大多忙完自己的活计,就回屋里去躲清闲了。以往守在外面怕被主子传唤,这会儿正是偷懒的时候。所以万梅进了锦霞苑,却不见有一个人在院子里。她正暗自嘀咕丫头们都去哪儿了,往前走了几步,到了正屋,才遇到三哥身边的青槐,她这会儿对三哥身边的人无不笑脸相待:“三哥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