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县令大人低笑一声说道:“倒是个沉稳的。本官且问你,城西程家的二公子程连你可识得?”
陆良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程二公子攀上了县太爷这座靠山特地来整自己了,心里冷笑一声,不动声色道:“回大人,半年前因为私事冲撞了程二爷,自此结了怨,算是识得。”
那天他本来要带花月去山上摘覆盆子,出门没多久便遇到九爷府上的人,说是九爷有桩买卖得他跑一趟,九爷这么多年对他颇为照拂,他二话不说便跟着去了。到了地儿才知道原来是九爷在山上猎了头虎打算送给通州的好友做虎皮褥子,只是好友向来不喜死物伤了皮毛风姿,所以眼前这头虎虽受伤却仍有余威,多人使力才将其五花大绑捆了起来,却没一人敢送此物到通州,九爷便想到了他。从清苑县到通州并不算远,只是当中有一条极为颠簸不好走的路且时常有附近村民扮成的匪贼出没,不管遇到匪贼还是路上猛虎挣脱了绳子与人来说都是极为致命的。
九爷给钱痛快,每次搭上命的活都想着他,他自小胆子大,如今更是不做犹豫直接应了。却不想在路上竟遇到了胡搅蛮缠的程二公子,非说他车上装的是将要被他灭口的人,让人将他拦下要打开袋子一探究竟,这虎在他带出来时大夫给上了药做了包扎,如今止了血又得休息性子最是暴烈,偏偏这个不怕死的二世祖要胡闹。眼看着手就要碰上扎着口的绳子了,陆良一急挣脱了桎梏自己的下人冲上去拉着程连就是一顿揍,他打人向来手狠,片刻便将这草包少爷打得鼻青脸肿,趁人不注意架着马车走远了,后来还是九爷出面将这事给抹了,哪知新县令才上任,程家便旧事重提。
“本官与他的兄长是旧友,他既然将事情告到本官面前本官也不能不办,故意伤人的罪名你是认还是不认?”
陆良抬眼看向县令见他面色严肃,眼睛里却漾满笑,倒让他摸不着头脑,在一众人面前说出让人惊讶地话来:“草民并未做错事为何要认罪?若要仔细说,草民还要反过来告他程连污蔑好人。那日草民马车上所带的是只猛虎,程连若是打开了那道口子,可就不是挨揍的事了,只怕首入虎口的便是他。亏得是个读书识字深知礼数的大家公子,就是这般对待他救命恩人的?当初我就该躲远些,让饿虎出来咬死他才是。”
他的声音低沉徐缓,看似该是激动气愤的话却没半丝高音,就像是再说一件最寻常不过的话。那县令大人听罢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连连应道:“你说的是,这般待救命恩人着实过分了,将手上的东西去了。你且起来罢。”
陆良不解地看着他,这人到底是要做什么?他生得高大,站起来时有种逼人的压迫感,就连见多识广的县令大人都忍不住刮目相看,这人生得正气足,便是到了哪里都让人难以忽视,他轻笑一声:“去将人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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