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地上留着几滴血迹,不过片刻功夫就凝固了,屋子里早已经没有了周良待过的痕迹。
林远南看着眼泪越流越凶的阿蝉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他要不是正好要来叮嘱她几句话,竟不知道她受的是这样的委屈。
他刚走到周家,从里面出来的张员外走得跌跌撞撞,脸色惨白如霜,身边的下人疯了一般指着周家的方向,冲着街上来往的行人嚷道:“你们往后可离着周蝉远些,她脑袋瓜子有毛病,对着他哥举着刀就砍下去了,满地的血,瞧着可是吓人,往后都步子快些,别到时候一个不痛快连着你们这些人也砍了。”
果然老奴的话音才落,旁人都一脸不可置信地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附和着说些难听的话,他本以为像自己这种被赶出家门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的日子已经很艰难,却不想在这市井之中小户人家的烦忧更胜。以往那些人对阿蝉本就不屑一顾,如今言语里的鄙夷和幸灾乐祸更是过分,饶是他一个大男人听着这些话都觉得心寒,更何况阿蝉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即便再能撑也敌不过悠悠众口。
他言辞冷厉,怒气灼灼地将那些人赶走,待门口恢复了平静这才快步进来,一眼看到浑身颤抖的阿蝉咬着牙死死地盯着躺在地上疼得打滚的周良,泪意朦胧的双眼下藏着浓浓的伤心难过,他的心在那一刻柔成一滩水,猛然发现这个女子其实比谁都要脆弱,不过轻轻一碰便能将她击倒,别人口中的刻薄也许不过是强作出来的假象。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只要多动几分脑筋就能想明白。
阿蝉和林远南一起将祖母扶回屋里,安顿好伤心欲绝的老人,出来后阿蝉的眼眶红肿不堪,十分吃力地扯出一抹笑:“你怎么来了?我……我和我哥……算了,这件事说不清。”
林远南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很轻柔,低沉的嗓音将她的心包围起来,心情莫名的轻快了许多:“有些事是掩不住的,我信你做的对,不管外面的人说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你我都不是为了别人的闲言碎语而活,别误了自己的正经事。”
阿蝉猛地抬头看向他,虽然早就料到这事会传出去,她估计也成了十恶不赦之人,可她没想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心头即暖又感动,丝丝绵绵延延的羞涩化成了一声低柔地应答:“嗯,我明白,为了祖母和我自己都不能被外面的蜚短流长给击垮,我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到时候连累你……”
林远南嘴角扬起极轻极浅的笑意,摇摇头道:“我若是在意便不会踏进这道门,众人愚昧看不透当中经过,要是我也被尘蒙眼,只是怕……”父亲的仇这辈子都报不了,从找寻到蛛丝马迹之时,他时刻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能被一点乱象迷了眼,众人浑浑噩噩,他却得用针扎进肉里让自己清醒。他稍稍顿了顿,随即开口道:“等祖母醒过来你还是好好安抚下她,年纪大了的人最看重子孙和睦,不管什么事都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