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满供奉的车如流水一般往城外走,佘天麟坐在车厢里,正打算闭目养神,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心里一喜,立马掀开车帘。
外头站着的不是明意,而是纪伯宰。他负手而立,朝他微微颔首:“我来送师长一程。”
眼里的喜悦淡下去,佘天麟撇嘴:“上来吧。”
车帘掀开又落下,纪伯宰坐在侧座上,看着面前这个明显对他有些意见的长辈,认真地道:“有些事想请师长指教。”
“唔。”
“明意身上的毒,是怎么中的?”
眼皮一颤,佘天麟看了他一眼:“问这个做什么?”
“师长应该知道,她身上的毒,我也许能解。”纪伯宰淡声道,“但我的解药只有一瓶,不会轻易用在她身上。”
不会轻易用在她身上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佘天麟微恼,但又冷静了一下,认真打量他两眼之后,低声道:“朝阳城司后,也就是她的母亲,怕她不听话,所以让身边的人去寻了这种毒药来喂她。原是按时给解药的,但存放解药的地方被孟氏一把火烧了,故而她毒发,经脉全毁。”
这世上竟真的有母亲会用毒药来控制自己的孩子?
纪伯宰沉默半晌,嗤笑:“我生下来就没母亲倒也是好事。”
佘天麟的脸色终于柔和了些,他叹气道:“你与她本都是身不由己的命苦人,没想到凑到了一处。你若有法子救她,便请救一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与我说,只要我能办到。”
纪伯宰回神,挑眉:“我若想让师长在六城大会上放水呢?”
佘天麟抬手,万箭穿心那黑色的洞口对准了他的眉心,有些动怒:“年轻人,慎言。”
六城大会是何其神圣的事,开不得这种玩笑。
纪伯宰垂眼:“随口一说,就算师长不放水,我也必将赢下那一场。”
“你要怎么赢我不管,你用谁铸的神器来赢,我也不管,但是,她一踏入朝阳城就会有血光之灾,你若护不住,就莫要带她去。”佘天麟收回神器,“别害了她。”
昔日以她为傲的城池,如今却是要对她赶尽杀绝?纪伯宰冷漠地想,这些城池都是无情无义的,当真不值得为之付出真心,也就她傻了七年。
“有没有什么东西想托我转交给她?”眼瞧着出了城门了,纪伯宰问了一声。
佘天麟左摸摸右摸摸,拿出一块上等的稀铁:“她以后用得着。”
“多谢。”马车停下,纪伯宰起身告辞,消失在了帘子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