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墨发束于冠内,在外时,由于身量高,他人难以望其发顶,更因他做事狠决,无人敢近他周围。唯有面对她,他甘愿屈膝垂颚,向她展露他的脆弱。
“我……”秦谨言猛地抬起头,目中有些手足无措,低声道:“只要昭昭不走,我认罚。”
许昭昭敏锐地觉察到阿谨似乎对于她走分外在意,不知是不是她醉酒时胡说了些什么,眸光微闪,试探道:“我不会离开京城的。”
她将走的意思悄悄换成离开京城,便是要看看,她昨晚到底说了什么胡话。
少年的眼眸兀地亮了,连带着声音都带着几丝愉悦:“昭昭,这可是你答应我的。”
“嗯。”
许昭昭心头暗舒一口气,幸好阿谨只把她要走当作是她要离开京城,并未知道真正的意思。
“那昭昭便随便罚吧。”
秦谨言摊开双手,等着她罚下。就算昭昭用尽狠力打他的手掌,他也认了。
看着少年任打任挨的模样,许昭昭轻笑一声,没有如他所想,反倒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上,握着他的手指。
“阿谨,你可忘了今日是小正月了?我想你同我去看灯火。”
素闻京城的灯火节很是好看,长街四处都挂着灯笼,可她从前是因为爷爷身子不好,都在府中待着,后来是她自己的身子,几乎没有去过灯火节。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她可以趁这个时候,去寻孔大夫,将自己之前发现辽国的毒药同他细说。
孔大夫在半年前便被皇帝密诏进宫,据说成帝身子看似健朗,实则旧病成疾,但不敢大肆宣扬寻觅良医,只能秘密召孔大夫进京。
成帝以为,孔大夫不喜与人多交,多半是秦谨言和秦朗都不沾的人,加上一直隐隐于世,更是多加信赖。殊不知,秦谨言与孔大夫是从前多年的情谊。
如今是上元日,阖家团圆,虽然孔大夫没有子嗣,但依他的性子,定是不愿意多留在宫中,她也终于能寻孔大夫问之一二了。
“好。”
少年收拢手掌,与她十指相扣,眸光沉下,似是在琢磨着什么。
昭昭如今在他身边,无名无份,只有师兄妹和幼时情谊这一名头,外面已多有非议。有不少刺耳的言论说昭昭不守德行,还未出阁,便与男子相处甚密。
从前他不想逼昭昭,也从没想过昭昭有离开他之意,所以只是以强力压慑外面的流言蜚语,一直未提婚嫁之事,总想着等哪天水到渠成,必会许给昭昭十里红妆,让她风光地嫁与他,从此相携到老。
可如今,他心中却是惶惶不安,似乎总有哪里仍觉得不对,可又无法理清。或许,趁着这次灯火节,他可以试探一番昭昭的心意。
若是她愿意,他必不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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