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仪拍了拍珍珠的手背,示意自己知道。
狗比皇帝牟足劲找他们的错儿,冲撞皇子这种现成事当然会拿来用一用了。
但她偏不让狗比皇帝如意。
祝仪把轿帘挑开一条小缝,顺着缝隙往外瞧了一眼,为首的少年轻裘宝马配雕弓,几乎把天之骄子写在脸上,再想想少年刚才的自称,显然是皇室中人,再看看他的年龄与张扬性格,多半是淑妃所生的六皇子,而今刚被封为韩王,是狗比天子眼下最宠爱的皇子,因为投其所好,朝中废太子而立韩王的呼声一直很高。
祝仪再去瞧被少年亲卫杀掉的战马。
大抵是因为战马是直面冲过来,亲卫们没有发挥自己马术的机会,一股脑把战马射成了刺猬,血流不止的战马身上,满是带着天家皇室标志的羽箭,而最早射中马臀的那支羽箭是一支极为普通的羽箭,丝毫不起眼,混迹在众多天家皇室标志打得羽箭中,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祝仪心中一动,拉了下身后的珍珠,指着马臀上的普通羽箭道:“一会儿我吸引这群人的注意力,你呢,就找个机会把那支羽箭清理了。”
“他若不想被扣上猎杀来京朝贺的郡守的帽子,便只能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珍珠跟随祝仪多年,一听祝仪这般说,很快便知她的打算,微颔首,看了看马臀处的羽箭,“奴婢记下了。”
“怎么?本王的话你们都不听了?”
“去,把人给本王抓下来!”
马车外的少年暴跳如雷。
“......是。”
大抵怕惹怒少年,一直劝说少年的亲卫终于应下。
祝仪挑帘而出,“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会走路。”
“惊了本王还这么嚣张——”
韩王声音戛然而止。
此时金乌西坠,霞光染云,少女着玉子色衣裙,章丹色做衣缘,用色大胆又鲜艳,与京中贵女完全不同,再去瞧她的鬓发璎簪,?并非京中贵女的淡然雅致,而是赤金色的簪子配着鲜红色的宝石做点缀,璎珞一晃一晃垂在她脸侧,仿佛比天边霞光更耀眼。
韩王呼吸一轻,后面的话无端止住了。
“邺城祝四,拜见韩王殿下。”
祝家的人大多死在战场上,按照辈分,祝仪排行第四,这个时代以地名加姓氏排行自称,她自报家门,向韩王见礼。
“邺城祝家的人?”
韩王不自然收回视线,语气不再像刚才那般是气冲冲,声音里略带几分天之骄子的小骄矜,“你是来朝贺的?既然来朝贺,又为何冲撞本王?”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害死本王?若非本王的人身手了得,只怕本王早就命丧黄泉。”
说起刚才的惊吓,韩王不免有些不耐,“你阿爹阿娘皆是世家名将,你却行事如此冒失,委实不像将门家养出的虎女。”
“算了,本王看你年龄小,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你将你阿爹阿娘叫过来,向本王磕三个响头,本王便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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