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仪左看右看没看出一个所以然,万幸,问题自己浮出水面了——
陆广轩左手按剑,声音清朗,尽显独当一面的少将军的威仪,“敢问谢小郎君,今日寻我所为何事?”
谢年舟似乎不太会与这种肃杀将军打交道,看他手扶佩剑,眉头不由得蹙了一下,自我保护似的退了半步,与陆广轩保持安全着距离,但这样他似乎仍嫌不够,又看一眼身侧的祝仪,确定她在自己身边,这才缓声说道:“自是为将军而来。”
祝仪被谢年舟的一波操作弄得有点懵。
不是,她知道她表兄是个杀伐果决的将军,言出必行杀人从不手软,可谢年舟也不必如此吧?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表兄会突然暴走?他砍成两截。
“哦?为我而来?”
陆广轩大刀阔斧往主位一坐,寒暄之后的声音有些发冷,“邺城陆家与陈郡谢氏自来井水不犯河水,谢小郎君出身陈郡谢氏,不去洛阳寻谢老爷子,却来黑风寨找我,此中缘由,怕是只有谢小郎君方知晓。”
一听这话,祝仪悟了,谢年舟送的地图的事情表兄并不知道,表兄对谢年舟的印象仍停留在谢崧的走狗上,阿爹又给表兄去了信,要他早些回防邺城提防谢年舟,种种巧合累积下来,他对谢年舟有好脸色才怪。
而谢年舟呢,又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情表兄看不上眼,他又是孤身与她前来,可谓是生死全系在表兄一念之间,他本就是敏感多疑之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他当然防备表兄突然对他下黑手了。
想明白俩人之间的矛盾,祝仪觉得自己需要做些什么,俯身倒了两杯水,一杯捧给陆广轩,一杯送给谢年舟,俩人都接下水,目光齐齐看向她,她便一脸圣母笑着开了口,“表兄,小舟,你们俩先?自己的心思放一放,听我说两句话。”
“表兄,我知你不喜谢崧,更不喜谢家,小舟出身谢家,又为谢崧做过事,你自然是不喜他的。”
祝仪声音温柔,循循善诱,此时的她不是她,是庙里供奉着的活菩萨,“可是阿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小舟以前的确走过岔路,但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且十分后悔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我们难道不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吗?”
陆广轩万万不曾料到一向厌恶谢家的祝仪突然转了性子,不仅不对谢家人喊打喊杀了,还温声劝自己给谢家人一个机会,前后反差太大,陆广轩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抬手指着谢年舟,不敢置信道:“仪仪,你看清楚,他姓谢,是谢家的人。”
怕祝仪犯了老毛病,一时美色上头分不清轻重,他不忘补上一句,“逼迫你嫁人的谢家人。”
祝仪点头,“我知道啊,陈郡谢氏,谢航谢年舟。”
陆广轩:“......”
所以你真的不是美色上了头?
祝仪觉得她不仅没有美色上头,还十分清醒,她时刻谨记着自己的圣母人设,脸上每一处的笑都是温柔治愈的,只待今夜过后,她在谢年舟那的好感度便会蹭蹭蹭往上升,一路升到成功感化谢年舟!
祝仪给谢年舟递了个眼神以示安抚,而后继续向陆广轩输出自己的观点,“表兄,他虽然是谢家人,也做过错事,但他如今想回头,我们便该给他这个机会,接纳他,收留他,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陆广轩手里的茶彻底喝不下去了,抬眼看祝仪,仿佛看到狼灭。
与震惊到无以复加的陆广轩相比,另一边的谢年舟则显得十分平静,他双手捧着茶,浅笑着看着祝仪,在祝仪说完话,他适时向祝仪投向感激的目光,待祝仪收到他的感激后,他又眸光一转,看向主座上的陆广轩,浅笑的眸光骤冷,仿佛在看跳梁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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