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这般模样,李景琰莞尔一笑,食指轻轻点了点程鱼儿娇小的鼻头,温柔解释道:
“你头发还湿。”
说着,他将程鱼儿放在床榻上半坐着,贴心得在程鱼儿背后放一个枕头撑着。
而后,他从身后拿出一方棉帕,双手将程鱼儿的如瀑青丝托起,用棉帕温柔的包住青丝,细细得拧,缓声道:
“春寒料峭,湿发睡下易风寒入体。”
他用五指轻轻穿过程鱼儿的发丝,力道不轻不重。
温凉的手指穿过发丝,迎面会扑来若有若无凛冽的青松香,让程鱼儿有一丝不自在,她不敢直视李景琰,又心中存着委屈,便索性闭上了眼睛。
眼前漆黑,耳根传来淅淅索索的声响,松香若有若无,纤长温凉的手指插在青丝中。
突然,头皮一凉。
程鱼儿眉睫颤动,手指猛得抓住膝上的寝衣。
是李景琰的手指,温凉的指腹在摩挲头皮。
温温凉凉,力道轻缓。
程鱼儿手背微微收紧,李景琰手纤长如玉,指节根根分明,她见过他白衣舞剑娇若游龙,英姿飒爽,美人如玉剑如虹。
前世的李景琰多是凛冽的,肃杀的,程鱼儿也以为他的手指只能做挥斥方遒的事情。
李景琰看着面前低垂的小脑袋,纤长浓密的睫羽颤颤巍巍,小脸紧绷着,樱唇抿成一抹浅浅的线。
李景琰这一瞬突然想起了一只受惊的小猫咪,强忍着浑身炸毛,强作乖巧任主人撸毛。
念及此,李景琰菱唇微微上扬,松开了手中如瀑的青丝。
车轮碌碌,印在身上的阴影消失,程鱼儿微微舒了一口气。
却还未来得及垮下肩膀,又听到车轮声渐近。
程鱼儿忙屏住呼吸,坐直身子。
李景琰拎着暖笼放在床边小几上,双手托起程鱼儿的青丝悬空放在暖笼上面。
他动作细致,不厌其烦换着青丝的位置烘烤。
约莫一刻钟,程鱼儿感觉全身都要僵硬了,实在忍不住睁开眼睛,转身将头发从李景琰的手中拽出。
一双湿漉漉的杏眼睇着李景琰,出声开口打破平静:“好了。”
“我要安寝了。”说罢,她不理会李景琰就要去撩锦被。
李景琰动作敏捷拉住了她的胳膊,眉目舒缓,柔声似水:“娘子,还生气?”
程鱼儿扭着头,就是不看他。
李景琰浑不在意,笑了笑,伸手拉住程鱼儿,将程鱼儿的身子扳正,缓声道:“娘子,我错了。”
程鱼儿不想搭理他,又心中满是委屈,忍不住水润润的杏眼微微上挑着,睇着李景琰,嗔曼道:
“你哪里错了。”
“哪里都错了。”
“没有重点,心不诚。”程鱼儿小声嘟囔一句,转开脸,不想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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