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李铭功双手紧握成拳,目光扫过李景琰淡然若定的面颊,又移到李景琰不远处站着的兵部尚书面上。
兵部尚书冲李铭功微不可察点了点头,眸色里都是肯定。
宸和殿里文武百官整整齐齐直直站着,李景琰坐在轮椅上,身量近至文武百官的腰间,不足李铭功端坐龙椅前的汉白玉阶高。
然而,李景琰神闲气定,他就这样坐着,亦显芝兰玉树、矜贵无双,身姿挺拔如同山顶迎风而立的劲松,让人不敢轻视。
“我亦不想班师回朝,区区以少胜多的战局有何可惧。”
李景琰声音平淡无波,黑漆漆的凤眸让人望而生畏,他分明坐在轮椅上,却似乎比殿中文武百官脊背挺直。
他鼻翼轻翕,不咸不淡道一声:
“我十岁便孤身直入敌营,取了敌军将领的首级。”
说罢,李景琰眼帘低垂,不紧不慢将手伸入怀中。
李铭功目光如炬,身子忍不住前倾。
宸和殿内的文武百官面上一怔,而后恍然大悟般瞪大眼睛,紧接着跟着点头,纷纷应道:
锦亲王李景琰万不可能是什么逃兵,锦亲王自幼随着先太子南征北战,十岁便亲自挂帅,从无败绩。
兵部尚书呼吸一滞,面上猛得一白,他眸光却一转,撇起嘴巴小声嘟囔一句:
“故弄玄虚,自己当时还不是差点死了。”
声音不大不小,似乎根本不怕李景琰听见。
李景琰神色不动,面如潭水,他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探入怀中,从怀中拿出一沓明黄色的折子。
李铭功瞳孔猛得一缩,身子一僵,险些站起来。
李景琰慢慢抬起头颅,眸色清清淡淡看向李铭功,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将手中明黄的折子一折一折打开,然后,手腕似乎浑不在意随意一斜。
一沓明黄色的折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润的弧度,呼啦啦纸张散开,而后啪嗒一声落地。
却恰恰,十个折子完完整整摊在了文武百官的面前。
宸和殿内一下子燥乱起来,淅淅索索衣摆摩擦躬身的声音,李景琰浑然不觉,面上淡如清水,启唇一字一顿道:
“可惜,皇上你连接下了十封诏书,封封加急,臣不得不回。”
“不可能!”
兵部尚书突然高声尖叫,白花花的胡子一颤一颤,老脸涨红,一对大眼瞪成铜铃。
李景琰目光淡淡略过皇位上高坐的李铭功,又淡淡扫向他,菱唇微启,声色轻柔:
“怎么不可能?”
兵部尚书脊背一寒,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支支吾吾,苍老的面容涨红涨红,目光游离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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