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是哀家一时失态。”太后接过手帕,转开脸轻轻拭了拭眼角。
说罢,她走到榻前,坐在塌边,为李景琰轻轻掖了掖被角,看着李景琰憔悴惨白的面容,抿了抿唇角:
“今日听说景琰动了,可我在这看了半响,怎么景琰一点反应没有。”
她声音低落,哀婉,说着眼角发酸发涩,忙抬手用手帕擦拭眼角。
她话音落下,房间里也弥漫着一种悲伤失落的气氛。
佑安一直乖巧得站在董氏身边,见自小疼爱她的祖母垂泪,她忙小跑着蹲在太后跟前,扬着笑脸脆生生道:
“祖母,哥哥今日真的手指动了。”
“我亲眼看到的。”她小脸认真,说罢怕太后不信,又站起身踮着脚尖又手比划,软糯糯道:“哥哥就是这根手指。”
李景琰亦是从太后沙哑的嗓音中听出了太后哭了,眉心紧蹙。
太后自小疼他,太子父亲过世后,他被先皇和太后亲自教养,太后更是将对儿孙两代的疼爱一同给了他,他不忍太后伤心垂泪。
李景琰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他瞪目、闭目、屏息、冥想、行走、横躺,此番重重,再睁眼周遭还是混沌虚无。
数十次,纹丝不动,他叹了口气。
他想抬一抬自己的胳膊,哪怕动一动自己的指尖,让祖母与佑安知晓:自己还活着。
他抬手,挥手,挥拳,提剑,拳拳合合他尝试了数十上百遍,他屏息凝神,细细听着虚空中的声音。
只听,虚空中传来佑安软糯糯带着苦恼的声音:
“可是,刚佑安也看了好久,哥哥没有动。”
听声音,李景琰都能想到,此时佑安定是两弯眉蹙在眉心,小嘴巴微微嘟起,小脸皱成一团。
“唉。”
李景琰重重叹了一声,清隽的眉眼间萦绕着丝丝缕缕的愁绪。
无计可施。
无可奈何。
李景琰抬眸望着虚空,黑漆漆,转眼环视,四目所接亦是黑漆漆。
他低头,黑暗中目不能视,他似是盯着自己的手掌,手心慢慢紧握成拳,黑密的睫毛在黑暗中扑扑颤颤,泄露了他的不安。
黑暗中游离,不知何时是个头?
一
初春,寒意未消,锦王府各个院子烧着地龙,李景琰所在的正院卧房更是放了近十个火盆。
此时火盆正燃着熊熊烈火,房内温暖如四月天,可太后只觉心头寒意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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