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她又挑不得理,林大娘是她年轻时候手底下使出来的老人,就为着这一层干系,当初才把郑瀚玉交她奶了。难道如今又说她挑的人不靠谱?那岂不是自打嘴巴。
今儿这一出,算是把郑罗氏架在火上烤了。
实则丫头小厮偷盗,她多少也知道一些。这些大户人家,人多手杂,仆婢成群,保不齐就有些不干不净的事,只是没料到她们竟敢有这么大的胆量,一个月就瞒昧了一百多两银子。
她一时恼怒宋桃儿竟敢这会子耍手段,一时又气恨那些丫头小眼薄皮,干这些不光彩的事,只将一口牙咬的咯嘣响。
孙嬷嬷走进门来,窘了片刻,才低声道:“老太太,四太太把松鹤堂……”
郑罗氏没好气打断道:“我没聋,听着呢!”
孙嬷嬷抿了抿唇,硬扯出一抹笑来:“四太太倒是精明,几日的功夫就看出这么多猫腻。可恼云樱她们,如此不顾体面,都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了,还学这些手脚不净的毛病……”
郑罗氏鼻子里哼了一声,斥道:“这几个丫头,撵出去也没什么可惜,不必替她们说情。”
孙嬷嬷便瞅着她的脸色,试着劝道:“老太太,四太太这几日伺候您很是尽心竭力,这些个家贼内鬼也多得她留意,才抓了出来。不如就水推舟……”
“休想!”
郑罗氏将床板锤的咚咚作响,眼下让她鸣金收兵,岂不是说她服了软?!
郑罗氏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服软。
她微一沉吟,道:“打发个人,将这件事告诉老二家的,且问着她,就说我说的,她是怎么管家的,竟闹得老太太屋里出这么些贼,她也还在睡梦里?”
孙嬷嬷跟了她一辈子,哪里不知她盘算什么,依着蒋二太太的脾气,更要恨宋桃儿多管闲事了,这就是鹬蚌相争,她坐收渔利。
她微叹了口气,起来出门,本预备着在院里先挑两个粗使的小丫头顶着,却见林大娘已带了四个丫头走进院来。
孙嬷嬷迎上前去,跟林大娘招呼了一声,说道:“林嫂子,这么快就送人来了?”
林大娘还是笑呵呵的,说道:“听四太太说了这里的事,就怕老太太身边没人伺候,这不紧赶着选了四个丫头过来——都是家生子,靠得住。老太太屋里,按例是八个丫头,但这节骨眼上一时也找不来那许多,暂且凑合着使吧。”言罢,又交代那几个丫头:“如今老太太病着,你们可要尽心服侍,不要耍奸躲懒。待老太太好了,必定赏你们。”
跟来的四个丫头,连忙齐齐答应。
孙嬷嬷看在眼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大娘这算是把话堵死了,老太太病着,没有换丫头的道理,待老太太病好了,她们就都是病中服侍主子的有功之人,更没有打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