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瀚玉轻嗅着风里极淡的香气,不觉唇边泛起了一抹笑意。
片刻,他传来莲心:“推我到廊上去,再把怜姝传来。”
莲心不明所以,依言行事,推着郑瀚玉到了外头廊上,又指了另一名小厮去传怜姝。
今儿两位主子不在府中,怜姝无事可做,本想同院子里几个丫头拉扯拉扯情分,奈何那四人皆是人精,看出来四太太不喜欢她,而四爷与四太太正在如胶似漆的时候,怕也不会理睬于她,各为前程,便都避着她。
晴雪嘴快,甚而当面说道:“怜姝姐姐,你也莫说你抬举我们这样的话。这事儿原就是四爷要为四太太选几个内房里使唤的丫头,你出来办差罢了。如此这般,选中了谁,你都能说是你的抬举。往后,咱们各干各的差事,没事别扯唠这些有的没的。我还怕传到四爷耳朵里,也如你一般的去罚跪呢!”
两句话,几乎把怜姝当场气死。
然而她能有什么法子,她不过是个四爷用顺手了的内房丫鬟罢了。
如她这等的丫鬟,命就是如此。主子宠信了,便有体面,下人堆儿里也都敬着。失了宠,那就一落千丈,人人践踏。
怜姝其实并没有跳高枝儿的念想,她对郑瀚玉的敬畏多于其他。
打从她进了国公府,从四等丫鬟做起,任劳任怨,什么粗活重活都做得,只望主子高看一眼。好容易得了四爷的信赖,将她提拔起来,进了内房。海棠苑没有女主人,于是郑瀚玉便将财物收管等事交由她主理。她自问一向兢兢业业,起早睡晚,把持严明,财物掌管从无疏漏,别房尚有小厮丫头偷盗事宜,海棠苑却从来太平,自己做的算是很好了。这差事当久了,不止府中下人都敬着她,连各房的太太姨娘也都对她另眼相待,甚而老太太也时常叫她过去,闲聊几句。
无它,郑瀚玉迟迟不肯娶妻纳妾,人便以为他必是看上了这怜姝。
这话传的多了,怜姝自己也都飘飘然起来。
但她心里其实明白,郑瀚玉除了吩咐她各种差事,从来不会多与她交谈半句闲话。这个男人对女人仿佛没有半分兴趣,每日家除了见同僚、议政务,便是对着满园的桃花发怔。
怜姝本以为四爷一辈子都不会娶亲了,这在于她是最好不过的。毕竟,海棠苑一旦有了女主人,无论是妻是妾,这份权柄便要易手。
而失去了这份权柄的自己,在这国公府里,便什么也不是了。她死都不要再沦落为当初那个任人打骂、无休无止浆洗衣裳的四等丫鬟。
四爷最终还是娶妻了,这其实也是情理之中,哪有不娶妻的爷们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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