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又要出去串门子?”锦环听她说了这话,愣了愣,冒出一句让这屋里屋外的丫头都停下来看她的话。
闵四娘看了锦环一眼,这丫头难怪在丫头中居首,却常被更精明的锦凤欺负,实在憨傻过份,虽然挑这丫头也正是因为这个丫头的憨傻,有时却难免头疼。
锦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只能把话说下去,“奴婢听府里的人说,大奶奶人好又大方,二奶奶却是个刻薄小性的,六奶奶却偏偏跟二奶奶好……”
“锦环,你回屋呆着吧,今天不要跟我出门了。”闵四娘说道,锦凤得意洋洋的看了锦环一眼,她本就对锦环是一等丫头里的头一份不服气,锦环长相平平,手也不巧心更称不上灵,如今终于被姑娘厌弃了。
“锦凤,你也在家里,你们俩个把我嫁妆里面的夏天衣裳都拿出来,春裳也该收拾装箱了。”
“是。”锦凤愣了一下之后,也福了一福。
“玫苹、金玲、银玲,你们三个也该多见见人了,今个儿你们跟我走。”
“是。”金玲、银玲倒没什么,玫苹心中暗惊,六奶奶对她一直不远不近,如今竟要带着她出门,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原来的陈雨霖除非路远,否则不爱坐软轿,闵四娘却极喜欢坐软轿,坐在轿中看着路边的风景,也让她心思愈加澄明。
蒋朱氏——皇帝姑母益阳公主的外孙女,其父只是个没什么出息的文官,性格懦弱没什么本事,被妻子压得死死的,在官场上是个笑谈,官位到了五品就再也升不上去了,若非如此蒋朱氏也不会甘心嫁到蒋家做继室,蒋朱氏性格肖似其母,是个精明外露的刻薄性子,只是蒋佑昌嘴甜会哄人,又敢斗狠,非被她压住倒把她拿捏住了。
若非是她看蒋雨霖留下的一双子妇不顺眼,非但未尽母职照顾,反而有意忽略,放纵下人惫懒懈怠也不至于害得她孩儿惨死。她又说幼儿入祖坟不祥,将她的孩儿火化,骨灰寄在庙里,害得她想与孩儿的魂灵团聚都不得,这满府里四娘第一恨的是蒋至先夫妻,第二恨的就是蒋朱氏,只是闵四娘如今第一个要对付的不是她。
陈雨霖与陈佑昌婚后所居的院子,早已经在她自尽之后封了,后娶朱氏女所居的院子是另辟出来的,正房四间,耳房三间,蒋朱氏日常起卧就在这三间耳房里。
闵四娘进了这屋子,由丫头们引着到了蒋朱氏的屋子,蒋朱氏正坐在日常起卧的临窗大炕上,那炕上铺洋红织百子千孙洋毯,背靠着大红绣牡丹靠枕,手扶着大红拼杏黄两色引枕,一个背对着闵四娘,做妇人打扮,穿着湖蓝色窄袖对襟袄的女子,正跪在地上替她穿鞋。
那妇人手上戴着白玉镯,头戴一根鎏金的银瓒子,看着不像下人,所做之事,却非忠心耿耿的下人不可为,只见她将蒋氏的脚抱在怀里,拿了香膏一层一层细细的抹了,又用口慢慢吹气,一直到香膏干了,这才给她慢慢穿上白绫布的袜子,最后套上大红的高底绣履,对待朱氏的脚,如同珍宝一般。
朱氏见闵四娘来了,原想说话让她下去,闵四娘做了个手势,朱氏也就带着炫耀之色向闵四娘展示自己是如何让这人服服帖帖的服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