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停下,握住她的手,小心地揣进自己的衣兜。墨池要握拐杖,以前思存就喜欢这么干,墨池要握拐杖,他们没办法牵手,思存就搀着他的胳膊,和他紧紧偎依在一起。天冷的时候,干脆把手塞进他的口袋,亲密无间。有时候,她还喜欢搞点小动作,隔着衣服戳戳他的腰,捏捏他的小腹,有时玩笑开大了,把墨池的火拱起来,看着他又急又恼的样子,她就吃吃地笑。
现在,思存的手乖乖地缩在墨池的口袋里,隔着衣服感受他消瘦的肌肤,淡淡的体温,她的手静静地蜷着,一动也不敢动。X市是个小城,从城东到城西走路不过一个多小时,他们默契地走得很慢,只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然而,医院还是到了。思存停在住院部的门口不肯动弹了。墨池陪她站着,也不催促她。思存启程的日子不会太远了,能和她多呆一会,也是好的。
一辆小轿车停在住院部门前,从车上下来的竟是刘春红同志。
她见到墨池和思存在一起,微微一怔,“墨池也在啊.。”刘春红寒暄道。
墨池点点头,对她没话。
刘春红略显尴尬地说,“我来找程院长,了解一下李先生的病情。”没人理她,她没趣地自己上楼上。
秋风吹过,墨池帮思存紧紧衣领,柔声说,“上去吧,李先生见不到你会着急。”
思存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墨池感到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靠在墙上喘息了好久,才缓步往回走去。
思存回到病房,正看见刘春红拉着李绍棠的手说着什么,李绍棠呜呜地应着,看到思存,两眼发亮。刘春红站起来,对思存说,“你的出国手续已经办好了,机票也给你定好了,下个月五号。”
思存的心里一沉。虽然知道这一天会不可避免地到来,可是当这个日子如此确切地摆在眼前,她还是感到心如刀割。
思存一天一天地数着离别前的日子。虽然她很少有机会和墨池见面,但是和他还在一个城市,她的心里就觉得踏实。她总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果突然间她不用去美国了,她和墨池又可以过回以前的生活,那该多好。转念又一想,不去美国,最大的可能就是李绍棠去世,不再需要她的照顾——她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李绍棠是她的父亲,她身上流着李绍棠的血,不管怎样她希望他健康、平安。如果能够以她的健康换回李绍棠的健康,她是毫不犹豫地愿意交换的。唉!思存沉浸在爱情与亲情不可调和的矛盾中,日渐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