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冬云第一次见她,在法则下跪了下来,而现在,轮到他了。
不需要水牢的强制,也不需要阵法的压迫,他头顶冒出冷汗,膝盖处发烫,许久,许久,重重跪倒在地。
一个小时的时间到,直升机和消防车都停了水。
古迹小土坡被冲刷成了一片泥泞,路冬云一身狼狈地站在水牢前,许久才平缓了呼吸:“我杀不了你,我只是要拿走你身上的法则,成为新的阎王。祂说,你做了三千年的阎王,我不知道我能做多久,也不在乎。我希望我能好好的,而你也可以在水牢里,好好的休息一下。你原本是个很温暖的人,现在只是累了。”
男人脸上的凶厉之气稍稍顿住,只听她继续道:“人在累的时候,会选择一些偷懒的办法来处理事,也会做一些冲动的动作,等你休息好了,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现在的她来不及说更多。
还有人在等着她。
慕永安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周遭一片昏暗,只觉得憋闷压抑的气息带着铁锈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狭小的空间。
成吨重的钢筋水泥压在上面,让他喘不过气,稍微动一动变,五脏六腑就碾压错位。
他还记得那个没来得及摧毁的阵法,小心的睁开眼,将残存的最后一点灵力汇聚到眼睛,并向四周延伸,勉强分辨周边的情况。
捉鬼师工会的写字楼是特制的,能拦住那些可以轻易穿墙而过的鬼怪,所以他一下就“看”到之前还十分灵活的鬼怪被压在各个角落,没有了生息。
他将视觉和灵力结合在一起,向外持续延伸,看到了被操控的同事的尸体。
他们在此之前已经死亡多时,现在的状况也只不过是一种回归,但是让慕永安诧异的是,每一个同事似乎都闭着眼,面色平静,非常安详,仿佛在此前经历过什么舒心的事,没有任何痛苦。
视觉继续向下,慕永安找到了那个阵法。现在看来这个阵法已经远远不如之前强大,只要有一个外力稍微一触碰,它就会像镜子一样碎掉。
慕永安感受着粗重的呼吸以及消逝的生命力,缓缓的凝聚出一条细长的针尖,戳向正法的阵眼。
察觉到危险,阵法闪烁着微弱的暗光,吸收残余的能量,将其汇聚到四周。
一人一阵法都像苟延残喘的蚂蚁,用极微弱的力量做着最后的争斗。
就在“针尖”无限接近阵法,却不得寸进的时候,外面突然还来了轰隆轰隆的响动,紧接着是挖掘机的声音挖动的声音。
一层一层的钢筋混凝土被小心的拨开,细碎的阳光穿过尘埃与棱角缝隙,撒到慕永安身上。
慕永安愣了愣,有种久违的回归人间的不真实感。仿佛有人轻而易举的撕开了非现实世界的口子,将他拉回到大多数人都熟悉的那个和平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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