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这样做的,可他没有。
比起她完全鄙弃他,他更不希望她看见自己失心疯的丑陋模样。
所有的话都在嘴边,最后他却说:“只是会疼罢了,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昭昭怔住:“只是这样吗?可我当时在神女的身体里,还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没有意识了,那应该是因为她死了吧?她为什么会死?”
她沉吟片刻,微蹙眉头道:“不会是要一命换一命这么狗血吧?只能活一个吗?”
荆沉玉看着她,被血浸透的白袍之下是伤可见骨的双腿,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坚持站了这么久,但还是稳稳地靠着石壁没有倒下。
他甚至还笑了一下,因她脸上快速流露出的一丝迟疑。
他心想,足够了,只她这一瞬间的迟疑,就足够了。
“不是。”他否认了,“是神女一心寻死罢了,本不必做得那样极端。”
昭昭不太相信,不知为何,自从在神女的身体里待过,从另一视角看过一场大戏,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更了解了荆沉玉一些。
比方说现在,她就觉得他在说谎。
“真的吗?”她发出鲁豫的声音,“我不信。”
荆沉玉轻抿嘴角,笑得含蓄而内敛,清风明月似的一个人,笑起来温润如玉,一双桃花眼没了常年凝结的冰冷,变得多情而惑人。
昭昭被他这样看着,有点上头。
她仓促地下移视线避开与他对视,正看见他染血的衣袂。
她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周围的血腥味,当即抓住他的手臂说:“你的腿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
它们现在一定很丑,但也像他说的,他有先天剑气护体,倒不至于真的不能行走。
“无事。”荆沉玉按住她的手,不准她拉开他的衣袍查看,“走吧,寻个安静的地方疗伤,外面现今不如这里安全,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再出去。”
沧海的怨念已经消失,这座墓里哪怕还有魔兽和机关,已经不足为惧了。
他率先带着昭昭往前走,从幻境里出来,他们就已经不在冥河岸边了。
不知是不是沧海的意思,他们所处的地方有光,环境也不错,是一座宫殿,还有点熟悉,像是……
神女灵府内那座宫殿。
昭昭猛然意识到,这就是照着那座宫殿的样子修建的。
她追上荆沉玉,正想告诉他这件事,就看见他满是冷汗的侧脸。
他紧紧抿着唇,视线望着前方,眼神却有些飘忽,气息也不太平稳。
昭昭立刻望向他的腿,不顾他阻拦强行撩起了他染血的衣袂。
“昭昭,不行。”荆沉玉拒绝着,倒像是昭昭要对他做什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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