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杏只好讪讪地退到一边,紧贴着车厢壁跪着。
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东方的天空有些发白了,变成香灰般的颜色。
钟荟腹中疼痛越来越频密,越来越强烈,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衣服早已经浸得透湿。
“快了快了,”阿杏举着灯低头看了看,“娘子再忍忍,马上就要生了。”
“外头的情形如何了?”钟荟阵痛刚过,听到砍杀声似乎离得近了,无力地问道。
“奴婢去外头看看......”阿杏把头探出车外,模模糊糊看见许多黑影靠近过来。
她连忙拉起帷幔,仿佛一层毡布能将危险挡住。
侍卫们察觉到危险,纷纷拔刀,呈扇形排开。
将他们包围起来的除了司徒徵派来的死士还有百来名前来袭营的士兵。他们拔出兵刃便砍杀过来。双方人马立即战在一处。
守着钟荟的侍卫方才打退过几股袭营的敌兵,死伤惨重。汝南王派来的死士一边寻找卫夫人的踪迹一边应付营中士兵,折损了不少人。
营中兵士听到侍卫发出的信号赶来援救,司徒徵的人马知道越是拖下去他们的胜算便越小,一发凶狠地攻过来,一名侍卫身负重伤,逐渐不敌,司徒徵的死士如一柄尖刀插入人墙中的豁口,转眼之间便攻到了车前。
“娘子,您吸口气憋住,然后使劲,要用巧劲,一气儿用力到底......”阿杏抹了抹脑门上的汗,“再来,再来一次......娘子别急......”
钟荟痛得神思恍惚,抽着冷气,声音也发不出来。她眼前模糊一片,连阿枣的脸都看不清了,只知道用力抓住她的胳膊。
阿枣胳膊上已经掐得泛青,她忍着痛,握着钟荟另一只手:“娘子,加把劲,郎君很快就回来了。”
阿晏,钟荟在心里轻轻喊了一声,屏住气一用力。
“出来了!出来了!娘子!”阿枣带着哭腔欣喜地喊道,“是个小郎君!”
阿枣颤抖着手用灯上烤过的匕首割断脐带。
“小郎君,得罪了。”阿杏说着在孩子臀上拍了一下。
阿饧嘹亮的哭声响彻云霄。
阿杏连忙用钟荟的衣裳把孩子包起来,抱过去给钟荟看:“小郎君生得真俊。”
钟荟还没来得及看,一柄利剑穿破车帷,扎进了阿枣左胁。
钟荟惊呼一声,只见阿枣倒在血泊中,嘶嘶地抽着气。
死士一击得中,抽出剑来将碍事的车帷一刀割断,原来外头已经天光大亮,地上横七竖八全是侍卫和黑衣人的尸体。
那名死尸背上中了数刀,拼着最后一口气扑进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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