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钟荟点点头,遗憾道,“可惜那高僧已经圆寂了……我家夫君崇信释道,原先在洛京时与几个名蓝大寺的僧人多有往来,本来倒可以前去讨教讨教……不知那寺中现如今的主持是哪位?”
“如今的主持是智严大师,也是博览典籍,明解三藏。”戚氏道。
“我回去转告郎君。”钟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东拉西扯地问了许多南阳寺的细节,一直聊到红日西沉,这才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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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宾夫妇有问题,”钟荟当夜一等到卫琇回院便单刀直入道,“往蜀中查,说不得能找到线索。”
卫琇惊讶地一挑眉:“从何说起?”
他也对这个出身寒素的所谓佞臣早有怀疑,一直在暗中着人调查,自然也没有放过戚氏,一直查到了她吴郡的老家,不过迄今为止查出来的消息都与他们明面上的身份毫无出入,许多部曲一路摸到江南,查探了几个月一无所获,他娘子下午晌去相府喝个茶便有斩获,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钟荟把戚氏煮茶的细节描述了一遍道:“我阿娘喜食南边的菜式,故而阿耶从吴郡寻了个厨子来,吴越煮茶的方法我是知道的,虽与京中略有差别,可并没有这样大。”
卫琇颔首道:“茗茶在京中风行本就是因为吴郡出身的中书侍郎陆辰,戚氏未曾到过京都,不知底细也不足为怪。”
“再者是茶中极淡的茉莉花香,我提到时戚氏眼神躲闪,又在情急之下谎称是水中加了茉莉花露,”钟荟接着道,“其实她是慌中出错,忘了先前下人没端来解暑汤饮,她怕我渴,从手边的执壶里倒了一碗清水与我喝,后来煮茶时用的便是这水,并无丝毫茉莉花的香气,且这香气极浅淡,不是刻意为之,倒像是哪里沾染上的。
“器物或是茶粉沾染上些许花香本是极寻常的事,有趣的是,戚氏为何要编瞎话来唬我呢?说来也巧,不久前你替我搜罗来解闷的那堆方志游记中,刚好有一帙里提到蜀人以茉莉花窨制茶叶的法子,我就想,会不会是因那储放茶叶的罐子或是煮茶的器具沾过这种茶呢?”
“......”卫琇惊叹之余颇有些感慨,谁说会吃不是一种得天独厚的本领呢。
“一想到蜀地,难免就想到了一个人。”钟荟接着道。
卫琇知道她说的是谁,眼里露出些微惊疑,此人心机深不可测,然而毕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若非必要,他实在不想与他为敌。
钟荟何尝不是这样想,苦涩地一笑:“你已经找人查过虚云禅师了吧?想必也是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