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近来精神不济,过了戌时便向女客道声失陪,先回房歇息去了,不过但凡近身伺候王妃的侍婢都知道,所谓歇息也不过是干躺在床上,自卫家糟了灭族的横祸,王妃总要辗转反侧到天明才能得一时半刻的安寝。
“来人,”卫氏在帐中唤道,“去厨房传些七宝羹来。”
帐外两个侍女你看我我看你,一个都懒怠动。
齐王妃瞥了一眼帐上映出的人影,提高了声音道:“有人么?”
其中一人朝同伴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答应道:“您且稍等,奴婢这就去。”
王妃睡不着,自然不能少了人伺候,轮值的侍女只得老老实实在帐外守着,等下一班的人来接替自己,日日如此,心里积压了不少怨气,虽不能宣之于口,侍奉起来态度难免轻慢——他们这批人是一年前换到华光殿来的,对王妃毫无忠心可言,一开始没弄明白状况还小心奉承,时间一长都看出这王妃已经失势,便怠慢起来。
那侍女领了命,也不急着去办,慢悠悠地晃到门口,同守在门口的小姊妹抱怨:“再有一会儿便下值了,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汤要羹的使唤人,不是才吃了宴席回来么,厨房那帮子腌渍货不知又有多少话候着!”
“就是,”那守门的侍女年纪小资历浅,奉承她道,“汤汤水水的灌进肚里去,一会儿又要姊姊们伺候着出恭,烦死人了……”
话音刚落,庭中响起男子低沉的声音:“你说谁烦死人?”
两个婢子惊慌失措地转头一看,只见齐王大步流星地向他们走来,两人登时吓得脸色铁青,膝盖一抖双双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奴婢该死,求殿下恕罪!”
齐王对身后的乳母张氏道:“嬷嬷心慈,不过府中的规矩不能废弛,下人妄议主人该如何罚?”
张氏眼神一闪,背上霎时沁出一层冷汗,强自镇定道:“回禀殿下,按规矩应该受拔舌之刑,再打一百笞杖。”
齐王大笑一声道:“那便照章去办吧,叫华光殿所有下人都来观刑,多点几盏灯,叫他们看看清楚。”
张氏如何看不出他这是杀鸡儆猴,也不敢替这两个侍女求情,唯唯诺诺地领了命,一时间倒有些拿不准主人的态度了,转念一想,大约是抓到王妃把柄心里有气,这才撒在下人身上吧,想了想道:“这些不成体统的奴婢是该罚,殿下莫要动怒,免得伤了身子。”
齐王冷哼一声,没去理会她的关心,只把手一伸:“给我罢,嬷嬷在此看着这两个长舌妇领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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