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本来看着并无不妥的寻常事一旦串在一起,桩桩件件都透着古怪,南金乡公主有孕在身,本就禁不住多思,这些事又关乎她父母,做女儿的夹在中间只觉茫然无措——若阿耶真的对阿娘做了什么,她又待如何?
南金乡公主疲累地捏了捏额角,酷似王妃的纤眉紧紧蹙了起来,低低叫了声:“阿娘……”旁的话还来不及说,齐王妃便转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说话间张嬷嬷已经折返了,身后跟着几个垂眉敛目的年轻女子,个个生得花容月貌,身着一模一样的青色纱衣。
钟荟眼泪还挂在脸上,往那些女子身上扫了一眼,兜着袖子傲然立着,脊背挺得笔直,冷冷一笑道:“堂姑母心疼侄儿和侄媳,我们夫妇感激不尽,不过这份情谊咱们实是消受不起!”
张嬷嬷闻言暗暗垂下头,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
齐王妃气得脸色铁青,一拍几案便要站起身,起到一半却突然扶住额头软倒下去,一旁的侍女眼明手快将她扶住,几个女儿媳妇儿急忙围拢上去,一时间掐虎口的,寻丸药的,张罗叫大夫的,禀报郎君的,乱成了一锅粥,一众看戏不怕台高的客人也不得不或真心或假意地上前关切询问。
齐王妃气息奄奄,脸色青白,由侍女扶着靠凭几坐下,颤抖着手从袖子里掏出个小匣子,三女儿饶丰乡公主熟练地打开,倒出数颗小指甲盖大小的丸药,伺候王妃服了下去,又接过侍女端来的茶汤喂她饮了两口。
王妃闭上眼睛缓了缓,片刻又睁开,缓慢而虚弱地抬起手,指了指依然倔着脑袋立在原地的钟荟,嘴唇一翕一合,显是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饶丰乡公主气急败坏地对钟荟道:“阿娘素来有心疾,再如何也是长辈,还请卫夫人担待担待吧!”
济南郡夫人宋氏是个口无遮拦的,说话很少打心里过,又喜欢管闲事当和事佬,当即大大咧咧道:“是啊使君夫人,今日好歹是王妃殿下寿辰,做小辈的就顺了老人家的意思,不过一个低贱女子罢了,难不成还越得过你去?”又对身旁的刘氏道,“刘侧妃您说是不是?”
刘氏显然不想淌这混水,只是矜持地点点头。
钟荟垂下头,紧紧抓着衣摆,流露出些许愧色:“我……我……我也不是有意的……”
宋氏见她有悔意,觉得八成托赖她这说客的功劳,热情地走上去挽住她,浑然忘了这姜氏虽年轻,却是她夫君上峰的家眷,自说自话道:“王妃哪里会与你计较,好好同她赔个不是,大喜的日子,莫要哭哭啼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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