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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二月中旬,崔淑妃的咳疾好转,常山长公主终于又有空闲惦记起自个儿的终身大事来。
卫秀起初去钟家授课是怀了不可告人的目的,眼下目的达成了,他也没有过河拆桥,逢旬休仍旧兢兢业业地带生徒。
司徒姮知道钟荟同卫秀定了亲,设身处地一想,这丫头大约该相思成疾了,便好心下了帖子邀她同去。
钟荟虽然迫不及待想见阿晏,然而大娘子入宫在即,他们姊妹相处的时间过一天少一天,想着多陪陪阿姊,遂提笔复信婉拒了。
姊妹几个除了在松柏院陪老太太说话,便是趁着风和日丽时去城郭郊外游春。
离家之日尚远时,姜明霜数着日子盼着入宫与司徒钧时常相见,可真到了好事将近时,离愁别绪和忐忑不安占据了上风。
姜明霜一向不是个高瞻远瞩的人,习惯走一步看一步,随遇而安,而此时她举首遥望时,只看到前路茫茫而晦暗,只有尽头处的一星微弱光茫给她些许慰籍——那是司徒钧的承诺。
然而无论她心里如何没底,那一天还是到了。
二月初九这一日,姜明霜醒得很早,她在床上了很久,一瞬不瞬地凝望着丁香色的织锦帐顶和四角垂着的彩丝香囊,每日睁开双眼,这是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景象,而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了,这念头叫她无比惆怅。
姜明霜不知不觉地叹了口气,旋即想起小时候表叔母曾经说过唉声叹气会让福气溜走,赶紧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那点福气没有跑远,还能不能吸回来。
这一日从清晨开始便是阴雨连绵,院中花树萌生的嫩黄新芽似乎也因这愁云惨雾的天色黯淡无光。姜明霜站在廊下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越发惴惴不安了。
过了午时,宫里迎亲的车驾冒着雨到了。
一应礼节都有宫中派来的内侍和女官提点,姜明霜按部就班地任宫人替她梳妆,按品换上朝服。
姜明霜怔怔地望着妆镜里陌生的自己,扑了厚厚一层胡粉的脸白得惨然,眉却描得极黑,与她略带琥珀色的眼珠有些不相称。宫人用极细的笔蘸了朱红的口脂替她勾唇线,极细的紫毫笔尖触到她的嘴唇时,姜明霜不由自主剧烈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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