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抿抿嘴点了点头,眼睛里隐隐蓄起了泪。
邱嬷嬷暗自叹息,自杨家倒了之后,她这主母仿佛突然没了主心骨,言行越发乖张起来,她不想淌这浑水,也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和稀泥道:“娘子说的什么话,三娘子自然是最孝顺您的。”
“嬷嬷,”三娘子硬是将眼泪憋了回去,对邱嬷嬷道,“劳驾回避片刻,我与阿娘说几句话。”又将自己的婢子遣开,然后走上前去轻轻拽住曾氏的袖子,口吻中带着些撒娇的意味,乞求道:“阿娘,您莫要再恼女儿了......”
曾氏用力一挣,将她的手甩开,冷笑一声道:“你自去寻你的阿婆阿耶阿姊,奔你的前程去,杨家没了,你阿娘不中用了,只会拖你后腿!”
三娘子鼻子一酸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下撇,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了,硬是把眼泪留在眼眶里,委屈道:“阿娘,那日贼人闯进咱们府里来,是阿婆和阿耶拼命护着咱们,危机关头杨家人又在哪里?阿娘,您和我,还有阿弟,咱们终究都是姜家人啊!”说着又上去拽她袖子。
曾氏又一甩袖子,见挣脱不开,用手将女儿攒紧的五指一根根掰开,厉声道:“我只当没养过你这白眼狼!”邱嬷嬷远远听到主母声气越来越高,赶紧颠颠地跑过来将她劝回屋里。
三娘子在廊庑边上怔怔地坐了一会儿,掏出帕子把泪拭去,叫婢子绞了湿凉的帕子在眼皮上敷了一会儿,这才往两位阿姊的院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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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子到时钟荟刚换好药,大娘子正在她床前弹琴,一见她便起身道:“三妹可来了,快弹一曲给咱们听听!”
姜明霜知道妹妹左手使不上力气,以后琴艺上怕是不能有什么进益,便也下定了决心不再学琴,免得让妹妹伤怀,她素来极爱抚琴,每日都要额外练上半个时辰,突然撂开手,钟荟如何猜不到原因,便劝她道:“我自己弹不好,岂不更指望着阿姊练成绝技弹与我听?”大娘子见她真的毫无芥蒂,这才重新拾起来,不过半个月疏于练习,终究是生疏了。
三娘子见她退位让贤,也不客套,当仁不让地坐下来抚了一曲,虽然匠气有些重,如此小的年纪能有如此造诣也是不易了,可见是苦练过,见姜明霜眼中流露出钦佩,得意又骄矜地道:“大姊,你弹成这样琴会哭的!”
“有你这么说话的么?”钟荟嗔怪道,又将她叫到身边,附耳道:“东西带来了么?”
姜明淅警觉地回头望了望大姊,见她又心无旁骛地抚上了,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小包枣脯,飞速地塞进二姊的被窝里,低声抱怨道:“若是叫阿婆知道了非骂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