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府中太平无事,能称得上新文的大约就是蒲桃有孕了。
这也不是什么奇事,姜大郎自从将蒲桃收房之后,一月中泰半时日都宿在府中。按理说父亲房里人的事不该传到她耳朵里,不过蒲桃是从她院里出去的,阿枣自觉有必要将细节知会二娘子。
“啊呀,听说为了这事儿,郎君和夫人结结实实闹了一场。”阿枣声情并茂地道,“那日针线上的冯嬷嬷打如意院墙根下过,先听见一阵‘哐啷哐啷’摔盆打碗的声响,接着就听郎君怒道:‘合着我抬个姨娘都要看你脸色!’夫人也不怯场,高声回嘴道:‘你抬别人我管不着,抬她就是不行!姜阿豚,你看我性子面好欺负是不是!一个两个都来踩我脸!’”
“后来呢?”大娘子听得聚精会神。
“只听‘噗噗’两声棍子打在肉上的响儿,接着便有人‘嘤嘤嘤’哭起来,那人细声细气,一行哭一行唧唧哝哝地说,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立时传出好大一声脆响,‘啪——’,就跟拍裂了个大菜瓜似的,夫人‘哇’一声嚎起来:‘好你个屠夫,竟为了个......那什么打我!’”
大娘子怎么也想象不出来那个风流倜傥花枝招展的美人阿耶会打人,更想象不出那作派优雅的继母像个村妇一样同夫婿闹,呆愣了半晌,张了张嘴,实在不知该如何置评了。
钟荟却掩着嘴笑起来,点了点阿枣的脑袋道,转头对大姊道:“你听他们胡乱嚼舌根,冯嬷嬷那张嘴最是没边没沿,上回编派我打残乳母的就是她。”
曾氏虽然并未撒泼,也未捱打,但也叫这事呕得够呛。
姜大郎确是动了抬姨娘的心思,不过没敢找曾氏去说,先去找姜老太太院里的三老太太吹了吹风,托她与老母说项,姜老太太叫他气个半死,一口回绝:“自个儿怕做丑人倒将老娘推出去打头阵,我生块猪肉都强过这白眼狼!且不说能不能全须全尾地生出来,那么个阿娘能生出什么好的来!你去同他讲,咱们姜家孩子多得是,不缺她肚里这个。”
于是蒲桃抬姨娘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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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无事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寒来暑往,转眼间已到了十月初。
姜婕妤已经坐稳了胎,大大方方地挺着肚子在闲凝殿中待产。姜老太太又领着几个小娘子入宫看望了她一回,送了她厚厚一沓平安符。
姜婕妤哭笑不得地数着:“永宁寺、建中寺、白云观、瑶光寺、清风观、景乐寺、愿会寺......阿娘您还愿时可有得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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