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荟从那笑里看出一丝轻蔑讥嘲和不善来,面无表情地瞟了她一眼,她长这么大没受过谁的胁迫,若在平时绝不肯服软,可一想到那日姜明淅吞吞吐吐告诫她提防三皇子的模样,瞬间仿佛叫人戳中了软肋——司徒铮是个疯子,难保他会拿那条绣有三娘子名讳的五色缕做出什么事来。
罢了,她心道,有五皇子和常山公主在,即便是鸿门宴也能全身而退,司徒铮想来也没疯到这个田地。
到得万春宫,几人先去向杨皇后请安。杨皇后照例赏了姜氏姊妹一些金玉器玩,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二娘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对身旁的年长女官夸赞道:“你可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娘子?怕是把阿姜都比下去咯!”
众宫人捧皇后娘娘的场,都道姜家小娘子好样貌,像从画上走下来的一样。钟荟便一脸羞涩地垂着头不做声。
杨皇后近看没那么年轻了,上眼睑在眼尾处耷拉下来,眼角有细纹,眼下有些浮肿,厚厚一层胡粉难掩疲惫的脸色,华贵绮丽文绣繁复的绫罗更衬托出她的憔悴,那种倦态似乎已经刻入了骨髓,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
钟荟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审视、戒备和深深的忌惮。这倒不足为奇,在许多世家准岳母眼中,如今的三皇子恐怕不啻于一块吱吱冒油的大肥肉——大皇子连话都说不清楚、二皇子默默无闻、五皇子母亲出身陋族,对有意与天家结亲的人家来说,三皇子无疑是最佳女婿人选。
奇就奇在,钟荟从杨后脸上还读出了一丝怜悯和不忍,仿佛在看个行将就木之人,都说知子莫若母,这就叫人不寒而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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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春宫正殿前有一爿荷塘,临水所建的轻云阁是景致最胜之处,更有徐徐清风将荷香递入幽室,三皇子的雅集就设于此处。
阁内陈设素雅,琴书画具围棋一应具全,一枝梧桐探到了青琐窗内。
“阿兄这里着实清雅。”五皇子摸摸下巴,觉得这地方寡淡得像僧房似的,壁上没彩画就罢了,好歹弄瓶花吧?他的眼光随了母亲和外祖母,今日身着朱色衫子赤金下裾,打扮得活像只雉鸡,亏得一张脸生得绝才能压住。
四人坐下喝了杯荷瓣清露烹的茶,常山公主、四公主和二皇子也到了。
“哎,你们也在?”常山公主一踏入阁中便惊喜道,“前日和五弟说起你们俩,道你们整日窝在凝闲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不出来我就找上门来啦。”
第6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