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这时候叫我来有什么事么?”司徒铮若无其事地道,他眼睛里有些微朦胧的睡意,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个孩子。
杨皇后无端想起多年前他在襁褓中的模样,心一软,随即清醒过来,抄起榻边一柄玉如意朝他身上砸去,呵斥道:“给我跪下!”
宫人们早已叫她支走了,轩敞的屋宇显得空旷寂寥,玉如意砸在司徒铮的左肩上,然后落到地上断成两截,地上铺了回纹锦的地衣,响声有些闷,司徒铮略觉遗憾,他最喜美玉断在金砖地上那清越的响声。
三皇子顺从地跪了下来,揉了揉左肩,仰头委屈地望着杨皇后道:“儿子不孝,又惹得阿娘生气。”
杨皇后望着儿子仰起的脸,若不是知道她生的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她大约真会叫他这无辜的模样翩过去。她垂下手,无力地道:“说吧,是不是你?”
“阿娘说的什么?儿子不明白。”司徒铮仍是一脸困惑。
杨皇后懒得与他虚与委蛇,直截了当地问道:“仙居亭旁的竹林,那个女乐是不是你杀的?开膛破肚,砍去右手,我竟不知除了你还有哪个畜牲做得出这样的事!”
“原来是这事,”三皇子抬起袖子掩着嘴轻轻打了个呵欠,“阿娘既已知道了,何须特地将我叫来问?”
“你......”杨皇后怒不可遏地扑上来,捏着拳在他身上乱捶一气,声嘶力竭道,“你究竟为什么啊!”
“她的手生得美,”三皇子待母亲打累了停歇下来,才缓缓地道,“儿子见了想要得紧,不过砍了下来才发现,还是拨弦的时候更美些,且她挣得太用力,姿态狰狞,指甲也断了半截,儿子知错,已将那死物扔了。”
说这话时他嘴角翘起,微微眯缝着眼,带着几分慵懒和残忍欣赏着他阿娘脸上的惊恐,似乎觉得很有趣。
杨皇后双肩往下塌着,腰微微弓起,看起来疲惫又虚弱,方才的怒火仿佛烧光了她的力气,烧断了她的脊梁,堂堂大靖皇后,此时看起来像个卑微的乞丐。
“我那时候就该掐死你。”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想叫宫人去沏茶,却发现身边的人都叫她支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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