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我寒冬腊月跌入水里病一场——不是要我的命,八成是为了叫我那段时日出不了门,至于为什么,我想她也不会告诉你,我也就不问了。
“这院子里,阿柰和你是她院子里拨来的,明摆着是她的人,季嬷嬷半明半暗——本来应该是全暗的,可惜她太蠢,又沉不住气,恨不得嚷嚷得全京城都知道她靠上了夫人这棵大树。三人里该选谁办这趟差呢?
“若我是她,第一不会选季嬷嬷,因为蠢人总是容易坏事,第二不会选你,因为你太聪明,聪明人会为自己打算,变数太多,若是我就会选阿柰。可惜那人没我聪明,她选了你。”钟荟说到此处看了看蒲桃,可惜人家此时没什么心情捧她唱,二娘子只好收起无处安放的虚荣心,接着往下讲。
“主人的吩咐你自然不敢不从,你领了这差事,心知自己是个弃子了,无论事成或事败,你总是难辞其咎的,不是被打就是被卖——后来阿柰果然被打了一顿卖了。”
“你不知道夫人,”蒲桃凄然道,“以我对她的了解,阿柰一家能不能活下去都难说,就算能捡条命,多半也说不了话了。”
钟荟有些意外,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问道:“若夫人宅心仁厚,难不成你就不找阿柰替你了么?”
蒲桃咬着嘴唇思忖了半晌,还是犹犹豫豫地摇了摇头。
“听说阿柰与你相处并不融洽,却同季嬷嬷走得很近,”钟荟继续道,“我猜你是先诱之以利,说动了季嬷嬷,阿柰走了以后,至少有一段时间小库就只有你们两人管了,到时候你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又是个糊涂的蠢蛋,她监守自盗是轻而易举的事。
“于是季嬷嬷便去说动了阿柰,比如说她不小心听到夫人对你委以重任,事成之后要提拔你,阿柰怕你越过她去,于是便想方设法让你病了——大约是在饮食上动的手脚。你什么都没有做,病都不需装,自有旁人替你筹谋,然而你还是摘不出自己去,事发后夫人一边用着你,一边又防着你,还有季嬷嬷这个大隐患——蠢人真是很可怕的,你的把柄就抓在她手上,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反手捅你一刀……你自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蒲桃的脸色一寸一寸地灰败下去,钟荟便知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白玉连环的局做得很粗陋,”钟荟哀怨地望了她一眼,“你大概真觉得我很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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