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绫乖乖闭上了眼,轻柔的眼睫轻轻的刷过他的手心,一丝丝痒意晕开,他心里的那点被压抑住的怒气瞬间归于虚无。
他搂紧她,也闭了眼。
耀都城西北角有一条人流稀少的小道,道上有一家比较冷清的小本买卖的客栈。辰时刚到,才零零星星的有宿客走出来。
施明絮就在这家客栈里头昏迷不醒,高烧不止,噩梦不断。
秦子蔺负手站在床边眸色深深的看着这位自己等了多年的姑娘,脸上没他惯有的微笑。如今这模样,倒是比平时更让人看不懂了。
“你太丑……你太丑……你太丑……”哪怕是意识不清,施明絮的脑海仍旧不断飘着这如魔咒般的三个字。冷汗浸透了她的头发与衣裳,爬满了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如刚被从水里打捞出来一般。
秦子蔺从椸枷上取下备用毛巾正要给她擦拭汗水,却见她陡的睁开腥红湿润的眼睛,模样凄厉狰狞的让他都觉得吓了一跳。
那个在他眼里素来端庄清雅的女子,乍一变成这个样子,他有些愣。
施明絮身心都是伤,转头见到他以后,她渐渐平静了下来,无力的闭了闭眼,她什么话都不想说。感受到疼的仿若不属于她的身体,眼泪瞬间从她的眼角溢了出来。
多年的痴念,竟是以这种残忍的方式来结束。
她几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秦子蔺知道有些事情就算他好奇,也不该去问,他便没有说话。他也知道她素来讨厌任何喜欢她的人接近她,既然她醒了,且他也留了人照顾她,他便转身离去。
随着秦子蔺离开后不久,有一位略莫三十来岁的素衣女大夫端着药进来去到了床边坐下,她轻轻的喊了声:“姑娘,该喝药了。”
施明絮没动,苍白如纸的小脸,略显凹陷的眼窝,若非她的鼻翼随着因为呼吸急促而蠕动着,基本上看起来就是个死人。她的呼吸急促,是因为想起秦洬,想起那个绝情的人。她的胸口就好像被人紧紧的攥住,让她窒息,让她像缺了水一般努力喘气。
女大夫是秦子蔺留下来伺候施明絮的,她见过施明絮后腰的伤,触目惊心,伤及腰骨。真不知道什么人能对一位娇滴滴的姑娘这般狠心,她叹息了声,又轻轻道了句:“姑娘,该喝药了。”
“你喂我。”施明絮突然虚弱沙哑的出声了。
她并不想死。
女大夫这下放心了不少,只要病人肯配合,没有什么伤是不会好的。知道施明絮坐不起来,她便用勺子就着施明絮平躺的姿势将药一口一口的送入其嘴中。速度虽慢,但一滴未洒。
喝完药,施明絮便尝试着想动,浑身仿若散架般的疼痛却让她根本无法操纵自己的身体,只轻轻一动,她便疼的目眦欲裂,几欲昏过去。
“秦洬……”她喘着气,怨恨道,“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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