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濡像是狠下了决心,点头道:“对,我不要你了。”
雷缃从椅子上跳下来,随手就把桌面上用来补书的镊子、剪子、浆糊扫落一地。
辰濡任她发泄完,慢慢扶着椅子蹲下身,趴在地上把东西一一捡了起来。
雷缃看着他在自己脚边拖着腿爬行的样子又来气又心疼,嘴上偏不饶人:“姓辰的,我还没说结束呢,你凭什么说不要我就不要我?”
他捡完所有她扫落的东西后,抬起上身,虽是跪着却跪得笔直,哂笑了一下,盯着她反问:“雷大小姐,你是觉得被一个瘸子主动提分手伤了面子吗?在你眼里,是不是我这样的人只配等着你发落?我只有干等着、等你玩厌了把我一脚踢开的份?”
她被他的话噎住,说不出是气还是痛,只觉得自己的理智溃不成军,嘴里更加失了分寸:“对!你说对了!我就是这样想的!”可紧接着,她的语气软了下来,流着泪道,“你明明说过:‘我们的关系是随时可以结束的关系,只要我说就可以’——你自己说过的话,你忘啦?现在我说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所以你休想甩掉我!辰濡你休想”
“缃缃”他痛苦地、不甘地唤她的名字,肩膀松垮下来,渐渐弓起身缩成了一团,泪珠滚落到地板上。
她瞬时在他面前跪坐下来,与他抱头痛哭。
“我又乱发脾气了、我又口不择言了!我总是这样,明明自己理亏,还欺负你老实!我不就仗着你喜欢我吗?我坏!坏死了!”
“可是我喜欢啊!”辰濡道,“知道你嫌弃我是瘸子,我还是喜欢!知道你永远不会和我结婚,我还是喜欢!可是一想到你总有一天会甩掉我,我还是很难过,有时候就会忍不住想主动结束这一切!”
“我还不想甩掉你呢!”她边哭边笑着说,“我就是这么霸道啊!所以‘不许’!我不许你甩我,听到了吗?”
辰濡温顺地点头,擦了擦她的眼泪:“好,我会等你甩掉我。”
雷缃道:“辰濡,你真的太好欺负了。”
“我愿意。”他说,“我只希望那一天到得晚一些。”
雷缃叹气,心中也对不确定的未来惶恐不安。
十一月十九号,辰濡生日的前一天,她特意请了假陪他。她执意要送他礼物,又不知送他什么好,就干脆带他去商场挑选。辰濡起先不肯去,她硬是拉着他出的门。并肩走在街上的时候,他的神态举止都很不自信,看得出来他又开心又紧张,他甚至问过她遇到熟人怎么办?雷缃也不是没想过发生这种意外状况,但一方面仍然宽慰自己和辰濡这毕竟是小概率事件,但另一方面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和他对好口供,遇人就说是普通朋友。
其实,如果真解释说是普通朋友,也显得十分牵强,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一路人,但她偶尔也想放纵一回。说起来,他们几乎都没有像普通的恋人那样出街约会过。大多数时候,他们只是在书店、在阁楼上幽会,两人守护着一个共同的秘密,甜蜜而又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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